這幾天剛明白自己的心情,很有些無知者無畏,偏也是安郡王方才的那句話點醒了他。
祁淮終究會成親的。
他又該怎麽辦……
他接連灌了幾杯酒,最後被趙初瑾奪了去,祁知年還要搶。
趙初瑾道:“別喝了,你那便宜爹來了,這盯得也太緊了些。”
祁知年茫然地抬頭望去,趙初瑾翻白眼:“在樓下呢,我侍衛說的,就要上來,估計待會兒又要給我臉色看,走,我送你出去。”
說罷,趙初瑾就扶著祁知年起身。
蘭暮雲追過來似乎說了什麽,趙初瑾笑:“郎君是舍不得本王?”
“……您請。”蘭暮雲立即往後退三步。
趙初瑾大笑,扶了祁知年下樓,還有幾層台階時,見到匆匆上樓的祁淮。
看到倒在趙初瑾身上完好的祁知年,祁淮是松了口氣,又狠瞪趙初瑾一眼。
祁知年迷迷糊糊地瞧見祁淮,卻是高興地笑起來:“您來啦!”
說完,一把推開趙初瑾,就往祁淮身上撲。
他可還隔著好幾層台階呢,祁淮急急上前接住他,祁知年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笑著仰頭說:“我是案首啦!!”
“嗯。”祁淮一心隻想帶他走。
祁知年偏不肯動,又問:“我是案首,您開心嗎?!”
“開心。”
祁知年癟嘴:“你騙我,你根本就不開心,你沒有笑,嗚嗚嗚……”
卻又沒有真的哭,抱住祁淮的脖頸,掛在祁淮身上,祁知年一個勁兒地蹭,祁淮被蹭得滿頭大汗,警告地看一眼趙初瑾,用披風遮住祁知年的臉,抱起回身出了酒樓的大門。
趙初瑾跟過去,祁淮將人放進車中,回身見是他,冷笑:“王爺真是好有興致。”
趙初瑾笑:“不如國公爺有興致呀,就連人家挖出個金礦,國公爺都打聽得到呢,真是厲害!”
祁淮並不奇怪趙初瑾這樣說,趙初瑾可比皇帝那一窩聰明太多。
“唉,你說本王如此風華絕代,到哪裡都被人惦記,我才進京半個多月吧,呵,近來竟然都開始有傳聞說本王是先帝的親生兒子呢,國公爺您說,背後的人是想要幹什麽呀?難不成還想鼓動本王造反?”
“那是王爺的事,與我何關?”
“真的呀?”
祁淮再警告:“你若是再敢找祁知年,只會有更多讓你鬧心的事。”
趙初瑾的臉色也是倏地一冷:“這是不裝了?!”
“哼。”祁淮翻身上了馬車。
趙初瑾氣得上前就要一腳踹到馬車上,又想到還有個小可愛在車上坐著,下不去腳,馬車走後,趙初瑾雙手叉腰,心中怒罵:我可去你爹的!!想逼老子造反?!做你的春秋大夢!以為老子那麽好利用?!利用完,是不是還要立馬把老子也殺了,你姓祁的好上位啊?!天底下沒有這麽好的事兒!
罵著罵著,罵出聲兒來:“老子這麽多年容易嗎?!你們死也好,活也罷,跟老子有個屁的關系!誰也別想來煩我!老子逍遙自在——”
趙初瑾罵得直喘氣,他的侍衛們遠遠站著,不敢上前。
“王爺。”身後突然傳來蘭暮雲那一向溫潤至極的聲音。
趙初瑾臉色陰得能滴水,收回叉在腰間的手,恢復原先的風儀,將折扇一展,扇了扇風,緩聲道:“本王乏了,先走了。”
蘭暮雲真誠道:“王爺,若是心煩,在下可為您排解一二。”
趙初瑾愣了愣,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姓蘭的,本王已經看膩你了!往後少往本王跟前湊!滾!”
說罷,趙初瑾抬步就走。
倒是蘭暮雲依舊不氣,他回想方才不經意聽到的那些話,歎了口氣,當真是人間百態,知人知面永不知心,也沒有人永遠快樂。
誰能想到那個鼎鼎大名的又紈絝又囂張又美貌,還有個離奇身世的安郡王,也會有這麽一面。
父親此時應當已至臨牧城,不知能否救回那些官員,不知可否阻止遊族野心,更不知他們蘭家的將來又會如何。
眾生皆苦。
回溫園的馬車內,祁知年屬於醉了點兒,卻又沒有完全醉,反正是比上回要好上許多的。
他沒個安生的時候,一直鬧騰。
祁淮隻好把他緊緊摟懷裡,終於安靜了不少。
祁知年貼在祁淮的懷中,就這樣仰頭看著他。
祁淮正在想趙初瑾的那些話,瞞過趙初瑾是不可能了,當下也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地把趙初瑾拖進局,只是趙初瑾的腦袋竟比他們預估的最高點還要再好點兒,。
祁淮想得告一段落,低頭一看,祁知年眼睛睜得圓溜溜地在看他,也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他好笑:“怎不睡會兒?”
祁知年抿嘴笑,往他懷中又鑽了鑽。
祁淮當他醉了,清醒時候,祁知年絕不會作此小兒作態,他便逗祁知年:“知道我是誰?”
“知道呀。”
“誰?”
“祁淮呀。”
祁知年醉了,聲音糯糯的、綿綿的,這般叫著他的名字,祁淮的心霎時便被撩動。
不敢有過分舉動,他也只能克制自己,用手將祁知年鬢邊的碎發拂開,祁知年卻是迅速回頭,在他掌心親了口,親完又朝他笑,一派天真。
祁淮深吸口氣,將祁知年的身子往外推了推,冷靜道:“快到了,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