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祁知年驗過身,提了考籃準備進考場。
他考個縣試,也可謂是排場極大,大太監汪順親自過來送考,為免他人議論,祁淮也只是把他送到路口而已,汪順這麽一到,祁知年霎時成了十足十的焦點。
祁知年有些尷尬,卻也隻好極力應付,汪順那話是說得一溜溜的,直到敲鑼了,人也沒走,帶著幾個小太監,殷殷地目送祁知年進考場。
這下人人皆知祁知年是誰了。
聽說此事的祁淮不禁冷笑,這是他好舅舅近來看他與祁知年親近,又不自在了。
程渠有些擔憂:“這不會影響小郎君發揮吧?”
祁淮倒是很相信祁知年,別看祁知年年紀小,在他面前也跟個孩子一樣,實際祁知年自己心中是有本簿子的,事事列得分明,就衝當年祁知年被趕出家門都還能賺錢養活一家人,也知道他心性堅韌。
祁知年也不負祁淮這番高看。
本朝縣試一共考五場,考十天,白天進去,考完還各回各家。
第一場過了,才能考接下來的四場,前四場考完,隔天便會放榜。
祁知年從第一場到第四場,一直是第一名,名字就在第一位明晃晃地掛著。
當然,因為祁知年的新戶籍上頭,名字已經變成祁霙,這榜上掛著的便是“祁霙”,於是就有無數人打聽這個祁霙到底是誰。
直到五場全部考完,也沒打聽到,第五場考完,考院外頭再次放榜。
大家都往最右排看去,得了,劃了紅線的,不出意外又是那個祁霙!
本次縣試的案首,便是祁霙了。
家裡如何高興,自不必多說,就連長公主也送了賀禮來。祁知年正在薑七娘那裡,祁淮當然不方便過來,祁知年高興是挺高興的,卻也更想和祁淮分享這份喜悅,他盼著天黑,回家後,說不定祁淮會來。
天還沒黑,卻有書院的學子先找過來,是上回與祁知年交流過的幾位,這次也都過了縣試,考得也都很不錯。
他們邀請祁知年一起去慶祝。
祁知年長這麽大,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邀請呢,心向往之。
跟薑七娘他們說了聲,便與他們一起去酒樓,路上祁知年便知道,蘭暮雲稍後也會來,到酒樓後,果然沒一會兒蘭暮雲就來了,但蘭暮雲身後還跟著個趙初瑾。
學生們見到他也是愣了愣,蘭暮雲脾氣一如既往的好:“快見過安郡王。”
學生們隻好站起來,有氣無力地問好。
安郡王笑眯眯:“除了角落裡的小可愛,你們沒一個長得好的,都是歪瓜裂棗,放心,本王對你們沒興趣。”
“…………”包間裡立刻安靜。
趙初瑾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在祁知年身邊坐下,並道:“我喜歡小可愛。”
學子們皺眉,不知是該為他們的先生松口氣,還是該為學問這麽好的祁小郎君吊口氣。
他們同情地看向祁知年。
祁知年看到趙初瑾,倒是還挺激動,他正想請教“睡服”一事。
他還往一旁讓了讓,好讓趙初瑾坐得舒服些,趙初瑾頗為得意,看了眼蘭暮雲,用扇子敲敲桌面:“學學!”
蘭暮雲苦笑,叫了小二過來點菜。
蘭暮雲與學生們關系極好,點好菜,不一會兒便說得熱火朝天。
祁知年與趙初瑾聚在角落裡,說得也是熱火朝天。
祁知年虛心請教:“王爺,敢問何為‘喜歡’?又該如何‘喜歡’?”
趙初瑾吃了口酒,看他一眼:“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您不是好男風,還有蘭先生……”
趙初瑾嗤笑:“想得到本王喜歡的人,還沒有出現呢!蘭暮雲,是他長得湊合,才有這等福氣!”
祁知年懵了,若不喜歡,也能成天這般開人玩笑的?
趙初瑾心中好笑,展開折扇,扇了扇,說道:“本王雖不懂這些,不過嘛,你若是想‘睡服’祁淮,本王主意還是很多的!!”
祁知年臉色一紅,不說話。
“不想知道啊?”趙初瑾覷他一眼。
祁知年幾分糾結,小聲道:“王爺……我這樣是正確的嗎?我——”
“得了得了,本王沒有心情聽少年心事,我就問你,想不想搞祁淮?”
“……”祁知年都快聽不下去了,這也說得太難聽了吧。
“嘖,你若不下手,回頭祁淮跟人成親,你卻睡也沒睡過,你跟哪兒哭去?”
“……”祁知年面露哀愁,思慮半天,下定決心,“他若是真要與人成親,我也唯有祝福!”
說罷,祁知年還勇猛地拿起酒盅一飲而盡,這酒不如那日梅花釀那般烈,甜甜的還怪挺好喝,祁知年喝了一杯,再喝一杯,又是一杯,可算是把心中那點難過壓了下去。
因為安郡王那日一句“你喜歡祁淮啊”。
他也是徹底明白自己對於祁淮的感情究竟算是什麽,若說從前,還可以說是父子的孺慕情,如今還能這樣說?
有哪個小輩會想要無時無刻地都見到長輩,想要抱他,想要親他,甚至是在那樣的夢裡夢到他……
再傻,看了那些書,得了趙初瑾的那些提點,他也該懂了。
他就是心悅,就是喜歡祁淮。
是想要完完全全佔有祁淮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