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可不是那些阿貓阿狗的人家,數百年的望族,曾出過那麽多耀眼人物的家族,到這一輩兒就要斷了。
祁知年歎口氣,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當然知道祁淮對他的心,他也絕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兒就放棄祁淮。
可能就像是長公主所說,世事總有遺憾。
再想起今日的李家姐兒,是真的可愛。
也不知祁淮喜歡不喜歡小孩兒,祁知年越想越多,又想到來日該怎麽與薑七娘攤牌,這一夜幾乎就沒怎麽睡,好不容易睡著,竟然還做了個怪夢,夢到他的被窩裡突然爬出個小娃娃來,抱著他直笑,比李家姐兒還可愛呢。
祁知年也笑,甚至是直接笑醒的。
他嘴角還翹著,懷中仿佛還抱著那溫軟一團,直到瞄見帳外的燭火,他才明白過來,這是做夢呢。
他不禁覺得好笑,可能是因為今日與李家姐兒玩了大半天的緣故,又聽了長公主他們的話,才做這樣的夢。
他歎口氣,後來就怎麽也睡不著了。
早上起來眼下都是青的,他隻好推脫這是看書給看的。
長公主叫人給他滾熱雞蛋,又給他講好好睡覺是多麽重要的事。
“你就是少看一夜書,又能如何?身子虛了,一旦生病倒下,那才是真正的浪費時間!”
祁知年喃喃應下。
然而這天夜裡,他還是失眠了,煩心的還是那些事,時不時還能想到夢裡的小娃娃。
說來也怪,往常做了什麽夢,醒來是絕不可能記得這麽清楚的。
偏偏昨夜的夢裡,那個圓圓滾滾的小娃娃,怎麽也無法自腦中揮去,就連他臉頰上梨渦的位置,祁知年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索性坐起拿了卷書在燈下看,早上再起來,被長公主知道,再將他一通訓,不許他夜裡再看書,又道:“你每回都考第一,這院試定是沒有問題,何必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剛從外頭回來,還是先休息幾日再讀書!”
說完,長公主又罵:“這個道理祁淮沒同你講過?一個小孩子,何必逼成這樣!”
倒是成了祁淮的錯,祁知年面色漲紅,立即道:“沒有,他一直都不許我太累的!”
“你們倆這是都一樣,都容不得旁人說半句不是啊。”長公主話中還有調侃的意思。
祁知年羞赧地低頭。
再到夜裡,祁知年躺在床上又開始發愁,還是睡不著啊。
他想這些事情,忽然聽到帳子外有小貓叫。
他立即起身掀開簾子,看到小兔子,一年過去,小兔子已經長大,如今是一隻白白胖胖的小圓貓,薑七娘不能接觸這些,祁知年不在京都的日子,小兔子都是在長公主這裡養的,長公主很喜歡它。
小兔子跳上床榻,對他“喵喵”叫。
祁知年下床,彎腰去抱它:“你怎麽跑來啦?”
小兔子衝著屋外直“喵喵”。
“想出去玩兒?還是要去一起抓老鼠?”祁知年開玩笑。
他反正沒有睡意,便穿上衣服,披上毛披風,抱著它出門,順著它的“喵喵”叫聲,祁知年走到院落的一角,那牆上竟然用草繩掛了條魚。
小兔子看到魚顯然就激動了,“喵嗚”著隻想往那跳。
祁知年緊緊抱住它,見那魚慢慢下滑,他順著草繩往上看,看到牆頭坐著的祁淮。
對視後,祁淮朝他笑,這一看祁知年就認出來了,是祁淮,不是替身。
他愣了愣,立即高興地上前,仰頭笑問:“你怎麽來啦?!”
不等祁淮回答,又嗔:“您翻牆頭做什麽啊!又不是沒門讓您進來呀!”
祁淮笑道:“畢竟府裡有一個,我若是從正門進來,豈非把人給嚇著了?”
祁知年笑著點頭:“也是哦!”
原本滿臉的愁容早就不見,反正無論發生什麽,只要看到祁淮,祁知年就覺得高興,就是想笑。
祁淮見他這小傻樣,從牆頭跳落地面,從祁知年手中拎起小兔子,放到地上,再將那條魚往遠處的草地裡一扔,小兔子撒著歡兒地跑了。
祁淮則是雙臂抱住祁知年,後背靠在牆上,低頭先親親祁知年微涼的唇瓣,這才問:“想我不曾?”
聲音低沉,牆角還有未化的白雪,光是這麽一句話,祁知年的心就已開始“砰砰”跳。
祁淮便知他的意思,祁知年將臉埋進他的懷中,小聲說:“我們兩天沒有見面啦。”
“是因為太想我,才睡不好?”祁淮雖是開著玩笑,撫過他眼瞼的手卻滿是愛憐。
祁知年便知道自己每天失眠的事兒祁淮已經知道,他不好意思說什麽想不想的,直往他懷中鑽。
祁淮再笑,又將他的臉挖出來,低頭便去吻他,親吻之間低聲問他:“不想我嗎?嗯?”
說罷,再來吻他。
祁知年已經快要醉在他的親吻與話語間,想要點頭,臉卻被祁淮牢牢捉住,根本動不了。
祁淮纏著將他一通吻,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祁淮將他摟到懷中,祁知年幾乎以為下一刻,祁淮便會將他拉至屋中。
豈料祁淮只是輕撫他的後背,待到氣息漸漸平穩,他又將祁知年的臉再抬起來,笑著說:“正月還沒過,城門尚未關,去城外看燈如何?”
“……”祁知年面上便露出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