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樓氏沒有加入收尾計劃,關注點落在最近不太平的房地產上,自然沒有出席這次會議。
不過,樓泉不像他是個工作狂,手頭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就已經開車過來,接他回家。
“卿總。”一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
卿欽一回頭,就看見在路燈之下,撐著黑傘,一頭銀發梳的整整齊齊的管家,他身邊站著的,就是來自卿氏集團的代表。
他心裡已經有了點預感,點頭:“您好。”
“卿先生想要再見一見您,一別數年,很是想念。”管家輕聲說道,微微彎腰遞上一份請柬。
這份請柬通體黑色,隻畫了一支雪壓梅花,雅致又素樸。
“好,我會準時赴約。”卿欽笑著點頭。
東海,大雪初霽。
岸邊的礁石上都鋪著薄薄的一層雪,在最高礁石之上的亭台也披上銀裝。
卿欽閑散地側坐在亭台的欄杆上,一隻手拿著一根釣魚竿,另一邊則是一些魚餌之類,慢悠悠釣著魚。
雪後尤其冷,他今天出門之前就被樓泉裹的嚴嚴實實,戴著帽子圍巾,手上也是黑色皮質手套,有損仙氣。
卿先生不像他那麽大膽,坐在後面的石桌邊,上面擺著一副圍棋,已經下了大半,黑色的大龍已經被逼入絕境。
他伸手慢悠悠地落下白子,詢問,“之前說是牧系還沒有倒,卿氏不宜有什麽大的動作,現在會都開完了,打算什麽時候接掌家業?”
“這也不急呀,說不準您老當益壯,能弄出個真正繼承人來。”卿欽回過頭,笑眯眯說道。
“你就挺合適的,”卿先生挑眉看他一眼,突然爆了個驚天大雷,“之前你爸媽發生車禍的時候局勢比較緊張,我迫於無奈把你先送到了孤兒院,之後又拐彎抹角以繼承大賽的形式把你接回來,等著的就是今天。”
他滿懷感慨:“可惜你不爭氣,沒人推著就不願意往前走,害得我不得不用一些強硬手段。”
卿欽嚇得手一抖,剛剛上鉤的魚兒又跑了。
顧不得到手的魚沒了,他回過頭,臉上緋紅,整個人都顯得局促扭捏起來。
首富看著他這副模樣,促狹地笑笑:“逗你玩的,親子鑒定我都做十來次了,沒中過。這樣逼你就是覺得挺好玩的,當時比賽一開始,敢拒絕我的就你一個。我當時就想,我倒要看看這膽大包天的小夥子能翻出什麽花來。”
卿欽:……
真的是老不羞!
“不管怎樣,做人要有點契約精神,”首富端起一杯茶,吹了兩口,“早點把這個擔子接過去,我也好趁著年輕,環遊世界去。”
比起一開始的時候,首富這幾年也不可避免的蒼老了下去,手上的皺紋和老年斑清晰可見。
卿欽不知怎的心底一軟:“放心吧,我會做好的。”
首富喝口茶,轉移話題:“牧星的方案最終沒有被承認,他拒絕繼續配合,放棄減刑的機會,選擇和牧氏共死。而一直沉默的劄華,這個時候卻站出來,主動成為解剖牧系的手術刀。”
“可能,他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吧,”卿欽又搖搖頭,“隻是牧系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注定要受到法律和人民的製裁。”
首富也讚同他的觀點:“這是不可避免的敗局。許多公司的倒塌都是因為不顧一切地追求利益和擴張,讓激情的火焰焚燒了理智。資本因為欲望而茁壯成長,也因為克制而掌控一切。”
他看著面前逐漸長成的青年,感慨萬分:“你是最好的掌舵者——有著不甘人後的野心勃勃,也有著自覺的克制與溫柔。”
第164章 完結
牧系的徹底崩潰是這一年度金融市場上最為重大的消息,值得慶幸的是,由於官方出手迅速,動作有力,最終沒有變成一場全民埋單的超級悲劇。
牧星兢兢業業組建的龐大的商業巨獸最終被精準解剖切割,最後由官方、七寶和卿氏等多方資本接收吞並。
像鄧慈這樣所托非人導致大量資金血本無歸的公司,也終於拿回了應得的資產,或是選擇相信接手的資本繼續投資,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也不碰相關的服務。
至於兩位始作俑者,結局也有些許不同。
兩人都是數罪並罰,被判死刑。
不過,劄華認錯悔改相當積極,一路配合著花和資產管理公司收拾爛攤子,緩刑三年,或許有可能改為無期。
當然,利益驅動之外,劄華也不乏自己一些小小的願望:“不管怎樣,至少曾經打算做的產業化還是繼續下去了,精準拆分總比東拆一塊西拆一塊要好,這大概也是老牧的願望吧。”
可惜,他的老搭檔並不領情,並將這種主動拆解牧系財團的行為視之為背叛,並宣布與其割袍斷義,直到奔赴刑場也沒有原諒過。
根據執法人員抓捕行動時候的反饋,在最後幾輪股市震蕩之中,牧星為了勉強維系下去,幾乎變賣了所有家產,就連老宅都被抵押了出去,所有獲得的不義之財,最終也還是不得不吐出來。
牧家其他參與牧系龐大根系建設的全部都被送進了監獄,剩下的一般小魚小蝦,在失去了家族裡面最重要的兩大支柱之後,一下子陷入窮困潦倒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