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伊撒顯然沒有接手的想法,反倒身上殺氣愈重,“這會是你最後一次劫走我兒子,我保證……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
伊澤的本體離開後,夢魂留在了原地,那具軀殼他已經回不去了。
夢魂強撐的身體搖搖欲墜,他失落地閉了閉眼,隨後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你這麽死心眼地相信路西菲爾,難道就沒有想過他會離開你?你太自負了……”話音未落,他的脖頸就被伊撒徑直掐住,蒼白的指節捏得那喉骨發出哢嚓脆響。
可伊澤夢魂還是一字一頓道:“有些離別……是注定的,根本無法乾預……你……你去問問他,他……還有多少時日,為什麽那麽著急幫你生孩子哈哈!呃!”
“你找死——!”伊撒暴怒中折斷了伊澤夢魂的脖頸,可是夢魂並非血肉鑄就,終化為虛影,他眼睛圓睜,真正消逝前,永不瞑目道:“你會後悔拒絕了我……”
“哥哥……”夢魂的淚水滾落在伊撒的手背,男人仿佛被燙了燙,指尖一顫。
夜風微涼,金屬製的徽章掉落在草地上。
屬於伊澤的影子,一半的分身,也歸為與月光相互皎潔的泡沫,真真正正宣告了死亡。
回到夏萊曼島的土屋。
陸絢眼神剛轉了轉,伊撒就看穿一切道:“你在想欺騙我的理由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絢隻得可憐巴巴地解釋,“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坦白。”
現實世界的紛爭已經完成超出了遊戲角色的理解范疇,他愧疚地望著伊撒,“對不起,不是故意瞞著你,你別生氣。”這實在太複雜了,從整個遊戲即將被注射死亡的過程,再到失序和重建,是凌駕於遊戲世界之外的維度。
伊撒渾身一僵,聲音都像是結滿了冰渣,“我其實……並沒有那麽確定,你對我的愛幾乎殺死了我的直覺,這段時間以來,你很反常,我以為是你有了孩子的緣故。”
陸絢艱難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很害怕,伊澤說你快死了。”伊撒攥住陸絢因為心虛而不停絞動的手,“你告訴我,是他在騙我。”
陸絢垂眸半晌,“我……不知道,或許很快,也或許還有希望。”
他的大腦以療養的目的存放著,遊戲中的軀體死亡以後,如果他的大腦還足夠活躍,就有活下來重新構建遊戲世界的機會,但比起他自身的安危,他更害怕失去伊撒和三個孩子——害怕不能再將他們原模原樣地帶回來,想到在意的人隻是一串虛擬的數據,痛苦的心情就完全無法抑製。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改變目前的困境,不斷地記錄數據,隻是想爭取不落下一絲一毫。
“你相信我可以預知未來嗎?這個世界很快就要崩潰,是誰都無法阻止的結局。”陸絢難過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當我再一次迎接死亡,你會怪我嗎?”
伊撒瞬間沉默了,他本能地想要反駁,任憑他的力量,誰也別想毀滅他的家園,可是看到身邊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他便將人抱到了腿上,傾身吻了吻陸絢的唇安慰,“即使是死亡,也無法把我們分開。”
陸絢靠著男人的肩,低聲道:“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玩家就好了。”
“玩家是……什麽?”伊撒困惑道,“比魔王厲害嗎?”
陸絢哽住,“……不。”
伊撒頓時蹙眉,像是責備陸絢不識貨一般,“我才是最強的,如果你介意暗世界如今有叛軍不把我放在眼裡,那我明天就去把他們都殺了!”
陸絢哭笑不得,“你哪兒也不許去。”
“我也哪兒都不想去……”伊撒委屈道,“我守護在你身邊的時間太短暫了。”
平靜的日子即使是海面也不起波浪。
迪妮莎在陸絢的授意之下前往黛城尋找玩家代表科洛,陸絢準備將遊戲即將毀滅的真相如實相告。
而即使是相信了預言的伊撒心中始終存有很多疑慮,屬於整個大陸的最強者發出質疑道:“真的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嗎?我很難相信還有誰可以毀滅整個世界,還有誰能從我的手中把你殺死,即使是現在肆虐的變異種,我也有完全消滅的辦法。”
“是這個世界的意志。”陸絢站在院前的草地上,喂小獸們吃蔬菜,球球嗆著嘗了一塊,“嘔”一聲嫌棄地吐了。
他目光無限溫柔,懲罰似的彈了下球球的屁股,對不死心的伊撒道:“曾經我也是意志的一部分,可是現在我失去了控制它的力量,你還記得跟隨教皇伊澤前往白世界的那個神像嗎?……球球,去把哥哥找來,即使是哥哥也不可以挑食。”
“嗷好呀!”球球眼睛一亮,麻溜地向著林子衝了進去。
伊撒一頓,“記得,和它有什麽關系?”
“它是入侵者,它也是帶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它搶奪了原本屬於我的意志。”陸絢捏緊了手中的綠葉菜,恨得指尖都顫起來。
伊撒徹底愣住,他望著控訴尤格薩爾罪行的陸絢,“我不明白。”
陸絢冷冷道:“它會毀了整個世界,包括你和我,我們的孩子,以及最美好的生活。”
伊撒透過遮蓋雙眸的白布,怔怔地與陸絢對視,他能感知到陸絢仇恨和憤怒的情緒,可是同時,他的內心也充滿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