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語氣很淡地說:“想來清桂院也只剩這麽幾朵花了。”
毓秀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莫名其妙說了句:“以後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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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毓秀又找到那兩個年輕仆人。
兩個仆人得知毓秀想采摘一些鮮花後,便主動為他帶路。
府裡的幾個夫人閑來無事,在一個小花園裡種了許多花草,丫鬟和仆人自然是不能隨意采摘,但若是小師父的話,想必幾個夫人都不會拒絕。
路上,毓秀順便問了兩個年輕仆人的名字,得知他們一個叫丁文,一個叫丁元。
丁文和丁元領著他來到那個小花園,正好碰到兩個夫人坐在小花園裡的石凳上喝茶吃點心,她們身後站了一排丫鬟。
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後,大丫鬟走過來:“誰來了?三夫人和四夫人在呢。”
丁文臉上立馬掛起討好的笑容,他疾步走上前:“姐姐,是清懷寺的小師父來了,他想采摘一些花草回去。”
“哪個小師父?”
“毓秀小師父。”
“原來是他呀。”大丫鬟並沒有丁元和丁文所說的那樣熱情,面無表情地說,“他不在邪神院裡好好呆著,怎麽跑出來四處溜達?”
這話一出,丁文霎時變得無措起來,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大丫鬟見狀,開始趕人:“你們快走吧,別打擾了三夫人和四夫人休息。”
丁文苦著臉:“可是……”
大丫鬟打斷他:“府裡那麽多花草,你們想去哪兒采摘就去哪兒采摘,沒人管你們。”
話音未落,後面坐在石凳上的一個女人忽然起身:“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麽?”
大丫鬟的聲音戛然而止,趕忙轉身迎過去:“四夫人。”
說話的四夫人是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女人,但相貌尖刻,蹙著細眉時更是唬人,他繞過大丫鬟徑直走向毓秀。
“你便是住進邪神院裡的那個小和尚?”
毓秀被四夫人探究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但還是應了聲是。
四夫人又道:“剛才聽說你想來我們這兒采摘一些花草?”
毓秀又應了聲是。
“小師父,不是我們不願意讓你采摘,主要是我們這兒的花草有限,還都是我們幾個這麽多年來精心培育的,今兒你采摘,明兒他采摘,這樣一來豈不是什麽人都能來?”四夫人表情平淡,吐出來的話卻頗為陰陽怪氣,“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小師父居然還有心思倒騰這些有的沒的。”
四夫人的每句話裡都帶著刺,扎得毓秀局促不安。
既然四夫人這麽不待見他,那他也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別處看看。”這麽說完,他轉身要走,結果被從後面走過來的三夫人喊住。
“小師父,你師父師兄住的東廂房後種了許多桂花樹,如今正是開花的時候,若你不介意的話,折幾枝回去吧。”
毓秀聞言,詫異回頭,正好對上三夫人的笑臉,三夫人開口道:“那裡的桂花樹都是家仆種的,小師父請隨意。”
毓秀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便跟著丁文和丁元走了。
沒走出多遠,他聽見身後傳來四夫人惱怒的聲音:“三嫂,我都回絕那個小和尚了,你這麽說不是成心讓我下不了台嗎?”
三夫人的口吻依舊淡淡的:“你們四房出了事,卻怪在小師父身上,也不怕懷善大師不高興?”
四夫人不以為然:“一個小和尚而已。”
後面的話,就聽不清楚了。
一路上,氣氛尷尬,丁文和丁元都埋著頭不敢吭聲。
其實以前江府上下對這師徒四人都很敬重,直到這師徒四人住進府裡,他們家老爺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小師父送進邪神的院裡。從那之後,府裡的人逐漸有了其他想法。
而且前段時間出了那麽多事,唯一死掉的人還是四房的仆人,四老爺和四夫人自然比其他人更加害怕,他們不敢怪罪老爺和懷善大師,就只能把怨恨放到小師父身上……只是沒想到四夫人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
但丁文和丁元都很清楚,小師父又何其無辜,被迫搬進邪神的院裡不說,還被那扇木門困在裡面。
因此,不管其他人怎麽說,他們對待毓秀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
快走到東廂房時,丁文才忍不住出聲安慰毓秀:“小師父,四夫人就是那樣的脾氣,你別把她的話放心裡。”
毓秀點了點頭:“我明白。”
丁文看毓秀當真不怎麽在乎剛才發生的事,便松了口氣,他和丁元從其他地方借來一個大剪子,替毓秀剪了五六枝桂花,又用棉布把下端包好方便毓秀拿著。
回去時,丁元問毓秀:“小師父,你要這個做什麽?”
“淨化空氣。”毓秀低頭嗅了嗅桂花的香氣,說道,“院裡太難聞了。”
丁元哦了一聲,說起這個,他和丁文深有同感,院裡充斥著的血腥味讓他們到現在連跨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這桂花的作用不大,折下來就死掉了,過不了多久就沒了香氣。”丁元想了想,建議道,“不如這樣,我們給你找些花草的種子來,你在院裡種上?”
毓秀眼前一亮:“可以嗎?”
丁元瞅著毓秀圓溜溜的黑眼睛,忽然發現這個小和尚笑起來時,白皙的臉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像小孩子似的,他不由得也笑了笑:“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