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屋裡有異味的話,我們敞開門窗散散氣就好了,可院裡有異味的話,只能等幾天讓它們慢慢消散。”
另個仆人說:“那院子都幾十年沒人打掃了,有異味實屬正常,就算沒有血腥味,也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氣味,小師父,與其拿東西來覆蓋那些異味,不如把院子好生打掃一下,再種些花花草草,那些異味自然而然也就沒了。”
“說得輕巧,你忘了幾十年前發生的事了?”
這話一出,那個仆人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麽,頓時臉色一變,訕訕閉了嘴。
毓秀聽了他的話,卻覺得有點道理。
香味覆蓋臭味,豈不是更熏人嗎?不如改變一下院裡的環境。
而且有一說一,那院裡確實積了太多灰塵,沒有花草樹木,看上去就跟他的腦袋一樣光禿禿的,陽光照下來,空氣中全是灰塵顆粒。
不過根據前人的經驗,現在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院裡亂來。
思前想後,這個想法只能暫時放到一邊。
毓秀跟著兩個仆人把碗筷放回廚房後,便和他們一起在府裡逛了一圈,結果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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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只要毓秀往木門那邊走,就能看見邪神的身影。
邪神似乎也無事可做,時常坐在回廊上走神,朝著一個方向一看便是大半天,可惜面具遮擋了他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過每次看見輕手輕腳路過的毓秀,邪神都會招手讓他過去。
毓秀頓時猶如被人拎起了脖子的貓一般,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過去,和邪神一起在回廊上無聊地坐著。
次數多了,毓秀發現邪神貌似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估計覺得一個人太無聊,才喊住了他。
即便他不說話也沒關系,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也好過一個人打發時間。
在這詭異又和諧的氛圍中,毓秀那根緊繃的神經神奇地慢慢放松了下來。
但美中不足的是,院裡壓根沒什麽風景可言,那個年輕仆人說得沒錯,就算血腥味散去大半,也有其他異味存在。
邪神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回廊上,不知他能否聞到那些異味。
毓秀掙扎了很久,到底沒忍住拿來掃帚把庭院粗略地打掃了一遍。
積了幾十年的老灰塵漫天飛舞,毓秀的臉被舊衣服包得嚴嚴實實,還是在灰塵中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特意挑了個邪神不在的時間段乾活,誰知快完事的時候,下意識扭頭朝小屋的方向一看。
好家夥。
邪神不知何時坐到回廊上,懶散地靠著柱子,正偏著腦袋往他這邊看,隔著面具都能感覺到邪神身上那股漫不經心的味兒。
起初毓秀還有些害怕邪神為他的自作主張生氣,可在原地乾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邪神的任何回應。
兩個人就這麽無聲地僵持著。
直到邪神慢條斯理地換了個姿勢,隨後開口道:“你繼續,不用在意我。”
“……好的。”毓秀鎮定自若地回答,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那顆狂跳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等他打掃完,把灰塵泥土包起來放到木門前,往回走時,看見邪神居然從回廊上走下來了。
邪神站在庭院中間,左右看了看,歎著氣感慨道:“快五十年了,總算乾淨了一回。”
毓秀:“……”
第9章 邪神(修)
要不是早從兩個年輕仆人那裡聽說了前因後果,毓秀真就被邪神的表面蒙騙了,以為江家人供奉了邪神卻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
毓秀看邪神似乎心情不錯,於是趁熱打鐵地問道:“大人,需要我把整個院落都打掃一遍嗎?”
邪神想了想:“清桂院可不小。”
毓秀說:“反正我平時也沒什麽事做,每天乾點活,短則幾天長則十來天就乾完了。”
聞言,邪神沒再拒絕:“若你願意的話。”
這下每天都有事可做,毓秀便沒再和邪神一起坐在回廊上玩誰是木頭人的遊戲了。
不過現在天氣炎熱,光是在空地上站了一會兒就能出一身汗水,偏偏周圍連一塊遮陽的陰涼地都沒有。
沒有樹木的遮擋,陽光直照下來,晃得人眼睛發疼。
幾天后,院落是乾淨整潔了不少,卻仍舊光禿禿的,沒有一點美感。
雖然人害怕邪神,但植物並不害怕。
這天下午,毓秀除草時發現邪神小屋的回廊下面居然長了幾簇雜草,嫩綠的雜草緊貼著入地的柱子,把自個兒隱藏在回廊遮擋的陰影裡。
毓秀伸手扯了一把雜草,正要扔進竹筐裡,忽然發現雜草中夾了兩朵小白花。
小白花看起來嬌小脆弱,五片花瓣擁簇著黃色的花蕊,它太小了,風一吹就直顫。
這時,邪神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在看什麽?”
毓秀回過神,抬頭髮現邪神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面前,笑著把手裡的花草遞過去:“大人你看,回廊下面開了幾朵花。”
邪神低下頭,像是看了眼毓秀手裡的花草:“嗯。”
毓秀收回花草,扔進竹筐裡,他說:“那裡還有一些,我一起拔掉。”
他正要往那邊走,便聽得邪神說:“不用了,留著它們吧。”
毓秀愣了下,疑惑地看向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