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也不早了,寧環道:“臣妾待得太久了,不打攪太后休息,改日再來和太后請安。”
秋太后倒有幾分舍不得。
她平日裡孤苦無依,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敞開心扉和她說話。
她褪下手中的鐲子給了寧環:“頭次見面,哀家便賞給你這個吧。”
寧環哪怕穿的是女子衣服,身上也不愛戴什麽首飾,他放在了袖子裡。
寧環道:“謝過太后了,前兩天嶽王殿下還來了太子府,他說您賞賜給他一串佛珠,在太子面前炫耀了一番。太子面冷心熱,等嶽王離開之後便有幾分惆悵,他說他自幼便想親近太后,覺得太后和他很親,可惜太后不在宮中,他也不敢靠近。”
秋太后一時愕然。
寧環無奈的笑了笑:“因為陛下賜婚,我與太子關系不算親近,當時太子酒後說了這些,我也有些吃驚。”
秋太后知道一些事情的——譬如太子這次出征,大概率是有去無回了。興許是太子這些年做的事情太荒唐,皇帝也容不下他。
她一直都不願意理這些人之間的關系,先帝的死是太后永遠的痛。她那麽年輕的一個兒子,因為一個女人被另一個兒子給殺了。
現在卻忍不住懷著一絲隱秘的希望去想,皇帝容不下太子,或許因為太子是先帝的孩子呢?不然以皇后那個受寵的勁頭,皇帝怎麽可能舍得殺他和皇后的孩子?皇后現在年齡也大了,不大可能再生一個出來。
說實話,太后很久沒有見到慕錦鈺了,她對慕錦鈺的印象基本都來自於宮人們的交談。依稀記得這孩子兩三年前眉目俊美,和先帝有幾分相似。
太后賞賜的鐲子是羊脂白玉的,這是白玉中的極品,通身溫潤無瑕,細膩滋潤。寧環認真看了看,內外都沒有什麽標識,對太后來說就是隨手戴上的一個鐲子。
生藥庫的官員哪裡見過這麽好的東西,他趕緊接過來:“太子妃突然賞賜這個,倒讓下官受寵若驚了。”
寧環勾了勾唇,笑意冰冷:“受了本宮的東西,倘若辦不好事情,或者走露了什麽風聲,你就只有驚,沒有寵。”
這名官員叫做楊弛,楊弛再三保證道:“太子妃放心,下官的嘴巴嚴實得很。這事如果傳出去下官也要丟腦袋,肯定不會亂說。”
楊弛是生藥庫副使,這可不是什麽有油水的差事。但生藥庫管得極嚴,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會掉腦袋,每個月兩石米的月糧什麽都不夠用,他在這個地方都快瘋了。
近些天太子妃不知道怎麽就瞄準了他,其他人都不接近,唯獨問了他許多事情,還給了他不少銀子。
生藥庫和太醫院,禦藥房來往都緊密,楊弛知道這兩個地方不少事情。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利益的誘惑下他把自己知道的大事小事全都吐露出來了。
這次太子妃是要生藥庫這一年藥材消耗和領用的情況。楊弛拿到這個也不難,而且他覺得這也不是什麽特別機密的事情,一個成色這麽好的羊脂白玉手鐲足夠交換了。
他估摸著這隻手鐲能賣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足夠在京城買一個不錯的宅子了。
寧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冊子,等到傍晚的時候,他去了自己在京城的當鋪。
果不其然,手鐲到了楊弛的手中,又很快進了當鋪裡。當鋪的老板隻用了五百兩就把這個手鐲給買下來了。
物歸原主,寧環撫摸著這隻手鐲,眸子也微微眯了眯。
他看了一下,阿芙蓉在大洛朝種植很少,生藥庫的阿芙蓉基本都是一個叫做金朔的地方進貢的。金朔的土司這兩年都會進貢大量的阿芙蓉,他們那個地方似乎是大洛朝最早種植阿芙蓉的地方,所以金朔每年都會進貢上百斤阿芙蓉。
寧環一時之間覺得金朔這個名字耳熟,大概話本中提起過,應該筆墨描寫不多,所以寧環也忘了具體寫它什麽了。
阿芙蓉主要用來止咳治痢疾,但它價格高昂,可以代替的有很多,宮裡也沒有那麽多貴人得咳嗽痢疾,今年宮裡消耗了不少,基本都是太醫院用掉的。
既然皇后用的阿芙蓉來路正當,寧環也就吩咐手下的人不必在京城裡繼續查探了。
當鋪中的人員這段時間被寧環換過不少,其中一名偷偷的對寧環道:“小姐,昨天我在一個藥鋪打聽了一下,一個掌事的說您需要阿芙蓉的話,可以給您弄來提純的,不過價格高昂,一兩金子一兩藥。這個掌事的也有點來歷,聽說親戚在惠民藥局當官。”
寧環點了點頭:“私下裡買一些來。”
馬上要過年了,距離除夕只剩下兩三天,寧環估計慕錦鈺已經到了北境,他寫了一封信過去。
慕錦鈺的確到了瀚州,他比寧環想象的更早抵達,趁著北境一場大雪,他帶兵偷襲了楓丹族霸佔的義倉,這座糧倉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是楓丹軍隊主要的糧食來源。
瀚州當地官員陽奉陰違,同慕錦鈺從京中帶來的官員基本都是皇帝的心腹,除了一名叫做王均的將領一心支持慕錦鈺外,其他將領都反對慕錦鈺的決策。
不過慕錦鈺並非善類,多數人也知道他獨斷專行性情暴戾,一到瀚州就殺了幾名有過錯的官員立威。
京中傳了不少書信過來,基本上每天都會有書信傳來,無論大事小事,慕錦鈺的下屬都會稟告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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