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放捏了下他的臉,笑出了聲。
被捏住的那一瞬間,司輕眼前一晃,有光照進了他眼底。眼前的黎放成了十多歲的樣子,一臉認真又小心翼翼地捏他的臉。
他輕輕捏著司輕的臉蛋,晃了晃,司輕跟著他搖頭晃腦,然後笑了起來。
“哎,我明天繞小學那邊去一趟,找朵花過來給你變。”司輕說,“後天那個電影要上線了,陪我去看啊。”
“知道了,預告一出你就天天嚷嚷。”黎放又捏了兩下他的臉,說,“你不繞小學那邊去也行,是那種的就行。”
“我不要,學校那邊的長得最好看了。”
黎放很無奈地笑,松開了手。
司輕眼前的一切又像夢一樣散開了。
長成了大人的黎放在昏黃的燈光下拍了拍他的腦袋,說走吧。
他手上有溫度。那溫度令人悵然若失,好久不見得讓司輕無端想哭。
*
弗爾希仰頭看著天空。
天上一片漆黑,沒月亮也沒星星,鍾糖跟著仰起頭看了下,什麽也看不著。
弗爾希卻一直在看。
時間久了,鍾糖都忍不住在心裡感歎:她也真能看這麽長時間,脖子都不酸的?
鍾糖問她:“你看什麽呢?”
“看天,”弗爾希說,“看到了生死和絕望,還有一個沒媽的東西。”
……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想知道那是什麽嗎?”弗爾希終於低下了頭看他,“是你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哦。”
“講什麽啊,什麽亂七八糟的。”鍾糖說,“行了,再過兩分鍾就有東西出來了,別看了。”
“好哦,先知者。”弗爾希咂吧了兩下嘴,還不死心,“你真的不聽嗎?我真的可以講給你聽。”
“我對別人的生死和絕望沒興趣,也對沒媽的東西沒興趣。”
弗爾希:“你不是要我坦白從寬嗎?”
鍾糖:“那和你看天有什麽關系?你要是想坦白就在我們所有人跟前坦白,對大家都好。”
“你這人好不浪漫,人家隻想跟你一個人分享秘密的。你確定不聽嗎?這事兒邪神都不知道的哦。”
“又怎麽扯到邪神了,跟邪神有什麽關系,你是不是有毛病??”
“喂!”克羅斯很沒風情地打斷了他們,“有東西飄出來了!”
眾人看去,就見一個紅衣女人從屋子裡飄了出來。
“握草,還真是飄出來的!阿飄!?”
“怎麽感覺有點眼熟?”
“那是不是早上在神廟那兒的女鬼?”
“怎麽這兒還能再有一個?複製體?那兩個人呢?不會死裡面了吧?”
眾人慌慌張張蹲下身躲在雜草裡,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弗爾希趁亂往前走了兩步,優雅地蹲到了鍾糖旁邊。
她歪了歪腦袋,湊身過去,小聲說:“我在看上帝。”
鍾糖瞥她。
“你也會見到上帝的,親愛的,我想那一天不會很遠。”弗爾希說,“當有一天魔術師被威脅時,上帝就會出現了。”
“以及,你錯過了我最大的秘密。”
鍾糖轉過頭去看她。
弗爾希已經說完了所有的話,正歪著腦袋看他。
這是他們倆有史以來湊得最近的一次,近得鍾糖能把她一雙星辰大海般蔚藍的眼眸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眸顏色清亮,但卻遙遙看不到底。那裡面似乎真的隱藏了她的秘密,這個秘密真的有如銀河大海一般看不到盡頭。
“Je suis une malédiction.”
她說。
說完這些,她站起了身來,閉著雙眼負著雙手,帶著一臉勝利了一般的得意笑容轉了一圈,白色的長裙子像花似的綻放了幾秒。
弗爾希蹦蹦跳跳地轉頭走了。
她一站起來,克羅斯就急了,壓低聲音大喊“你有病啊快蹲下啊被鬼發現了怎麽辦”。
弗爾希置若罔聞,依然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鍾糖聽了一番謎語預言和嘰哩哇啦的四個詞,一臉茫然,半天之後,才莫名其妙地“啊?”了一聲。
都什麽東西???
紅衣女恰巧從鍾糖身邊飄過,他聽到黎放在他身後喊了一聲“跟上她”。
司輕和黎放從屋子裡跑出來了。克羅斯聞言,趕緊調出了手機的手電筒,招呼著所有人趕緊跟上紅衣女。
弗爾希走在最前面,負著手蹦蹦跳跳,左手手腕上的紋身仍然無人可瞥見一二。
她心情很好,似乎是剛剛對鍾糖說的話令自己十分滿意,她又忍不住嘟囔了兩遍。
Je suis une malédiction.
——我是詛咒。
她回頭看,鍾糖追了上來,被旁邊的手電筒一照,他的鏡片有些反光,上面模模糊糊的有弗爾希的身形。
弗爾希笑了起來。
嘿,親愛的。
她暗暗說,親愛的,我是詛咒,我是怪物。
我是得不到上帝的死的準許的困獸,我沒有活著,但也無法死去。
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著我死去,那一定會是對我至高的恩賜。
*
作者有話要說:
弗爾希:法國人,身高方面女體162男體188,同天蠍座,因為也是個非人所以變女的時候能自己變形,不會被看出來是個男人嘞,不然之前糖糖摸一下他胳膊感受一下肌肉就能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