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紛紛一怔,把目光投了過來。
黎放木了半秒,然後表情一扭,一臉莫名其妙地“哈?”了一聲。
“什麽東西,我怎麽就邪神了?”黎放說,“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這是選拔神的遊戲啊,”司輕說,“你看起來好像很熟練,可是如果有闖過這裡的經驗並且活下來了的話,你一定就是神——這種人,現在不是只有一個人嗎?”
“……我拜托你,你清醒一點。”黎放道,“邪神不是說了他無權干涉遊戲嗎。一個無權干涉遊戲的人,怎麽可能能混成神選者?他都是神了他當什麽神選者啊,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也是哦。”司輕瞬間被他說服,哈哈乾笑了兩聲,“邪神怎麽可能——”
克羅斯突然說:“那可不一定吧。”
司輕本還想接著往下說,克羅斯這一句話卻給他強製按了個禁言,他隻好閉嘴。
黎放微微側了側頭,很不悅地看向他。
興許是看事已至此,克羅斯也不再藏著了。他站了起來,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黎放。
“你的手腕上纏了繃帶。”他說,“你進遊戲開始手上就有繃帶了。怎麽,昨晚鬧翻成那樣,你的繃帶都沒有掉嗎?你拿502黏上也不能這麽結實吧?”
司輕低頭。和克羅斯說的一樣,黎放左手手腕上確實還有一圈繃帶。不過和昨天白天的樣子不同,應該是上岸之後重新包過一次。
“我上岸重新包的。”黎放抬了下左手說,“工作的時候這裡經常受傷,末日前兩天有點嚴重,醫生囑咐我要包著兩周才能卸下來,不行?”
克羅斯疑心不減:“你做什麽工作的?”
“程序員。”
克羅斯看了看他濃密的秀發:“不像啊。”
“我只是管理一個程序。”黎放說,“你要是這麽不信,我可以拆下來給你看看——你不就是想看這個嗎。因為手腕上的這個紋身就是這個遊戲的系統,已經成神的人早已經通關了遊戲,自然也不會有這個紋身了。所以如果我是邪神,手腕上一定沒有紋身,你是在懷疑這個,沒錯吧?”
“沒錯。”克羅斯說,“那就勞駕你摘下來了,黎、放。”
他把黎放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黎放聳了聳肩,伸手就把左手手腕上的繃帶拆了下來。
眾人屏息凝神,緊張得頭皮發麻。
黎放拆著繃帶。
繃帶一圈圈松開,一圈圈往下落,軟綿綿地掉到沙灘上,被火光照映得發暖。
一角灰色橄欖枝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它色彩黯淡,隱隱透著皮膚的顏色——是紋身。
是每個神選者手腕上都會有的紋身的顏色。
黎放拆掉整個繃帶,和他們每個人一樣的一圈亂七八糟的暗色紋身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他舉起手,篝火的火光照映出他作為神選者的標志。
司輕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放了回去,微微松了口氣。
黎放確實是神選者,一個末日下被迫闖關拯救世界做善神候補的普通人類。
黎放對著克羅斯晃了晃手腕:“你看嘛。”
克羅斯難以置信,前傾著身往他那邊走了兩步。
“真的是??”他懷疑人生了,“那你為什麽昨天會知道要上瞭望台,你為什麽那麽……就好像全都知道一樣????”
黎放:“等這關過了,你應該就知道了。”
克羅斯:“……”
“我可以把繃帶纏回去了嗎?”黎放問,“我醫生讓我不要松開呢。”
克羅斯神色複雜:“纏吧。”
黎放把繃帶纏了回去。
司輕看著他,心裡笑了聲,心道我就說嘛,他怎麽可能是邪神。
我做邪神他都不可能是邪神。
弗爾希抬起頭。不經意間,看到有個人影在船上搖搖晃晃。
她推了推旁邊的人:“哎,巴薩爾夫人在幹嘛?”
眾人一同看向夫人的方向。
原本一直自閉哭泣的夫人此刻竟然在攀爬船板。
她赤著腳,仍舊在嚶嚶地哭。她身上的裙子滿是沙塵一片髒汙,爬得有些費力,但她一直在往高處爬。
“海神——海神……”她聲音顫抖地輕輕喊,“為什麽……為什麽啊,為什麽——”
“嘿!蠢婆娘!”船長朝她大喊,“要自殺去海裡死!別死在老子的船上!”
船長估計以為她要找個高地方跳下來自殺。
黎放輕輕嘟囔:“災難面前顯露人性。”
司輕:“確實,船上還對夫人那麽彬彬有禮來著。”
“我不在乎!!”夫人大喊,“我為海神做了那麽多,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我!為什麽!?他要我滴血給他我滴了,他要我給他造船我造了,他要那麽多祭品我也給了!我兒子……他要我的兒子,我也給他了啊!!”
兒子?
“誰在乎你那些——!!”船長大喊,“給我下去!!別在老子船上死!!!”
夫人不聽,站起身來,在高處身形晃悠地大聲哭喊,一聲一聲歇斯底裡地喊著海神。
船長忍無可忍,轉頭對其他人下令:“把她給我拽下來!!我要告訴她她到底拜的是什麽!!!!”
其他人神色一怔,紛紛遲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