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雲書一秒都沒停頓,直接衝了進去把人扶起來。
再次清醒的時候,白糖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側臉貼著堅硬的胸膛,能聽見心跳聲。
“是我,”察覺到了他微微掙扎的動作,頭頂上傳來溫和沉穩的聲音,“不怕。”
蔣雲書一遍又一遍撫著白糖拱起的脊背,直到僵硬的軀體放松下來。
“我、我看到他的名字了”白糖說。
“嗯。”
白糖感到前所未有的實感,“……他死了。”
“嗯。”
外面的天色已是黃昏時分,白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了多久,但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在滿是恐懼的情緒中,他帶著點不可察覺的興奮。
現在抱著他的那個alpha,不是蔣雲蘇。
蔣雲蘇真的死了。
那個虐待了他三年的惡魔,真的死了。
周圍的環境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鳥叫和蟋蟀聲,稀稀落落幾棵小樹苗的枝葉隨風晃蕩著。
背上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安撫,白糖輕聲開口,耳膜傳來說話時的震動,癢癢的:“你為什麽會幫我到這種地步?怎麽可能會有人毫無止境地付出?”
蔣雲書的動作停頓了一秒。
長長的安靜。
許久,他沉沉地開口:“我有個病人,是個小男孩,名字叫周安,長得很像你,我醫治了他整整三年,卻讓他失去了一頭黑發和一條左腿。”
白糖眨了眨眼睛,緩慢地從alpha的胸口抬起頭來。
蔣雲書望著遠處從煙囪飄向天空的黑煙,“我死去的時候,他剛過完他的15歲生日,他的惡性腫瘤細胞轉移到了肺部,病情惡化得非常嚴重,最多只剩一年的生命。”
蔣雲書頓了下,“不知道他現在在那個世界,是不是還活著。”
白糖握上了alpha的食指,“對不起”
蔣雲書把白糖的額發撥弄到後面,露出omega漂亮的眉眼來:“我並不是毫無止境地付出,我很卑劣,企圖在用這種方式,來稍微減輕一點由於我的無能帶給我的負罪感。”
他盯著白糖的眼睛,以為對方起碼會有一些生氣的情緒,卻不料等了一會,白糖重新低下頭,靠著他的心口,小聲問:“你想吃小蛋糕嗎”
聊天的內容跨度太大,蔣雲書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說,你回去想吃紙杯小蛋糕嗎?我可以給你做,”白糖悶悶地說,“但這次你要告訴我放多少克的白糖”
第47章 “天使下凡。”
料理書上白糖80克、150克、120克被一一劃掉,最終寫下了70克。
“白糖,”蔣雲書穿著舒適的家居服站在料理台旁,右手拿著自動打蛋器,保持一個角度後一動不動,手穩得很,“它好了嗎?”
白糖正圍著圍裙在煎黃油,聞言熄了火,站在距離蔣雲書還有兩個身位的地方探頭去看,奶油稀稀拉拉的,“還沒有,你的手要動劃圓形。”
蔣雲書站姿放松,身形挺拔,一言不發地照做,像個沒有感情地攪拌機器。
白糖嘟囔,“不知道學長喜不喜歡吃”
從早上起床就開始念叨周朝雨,學長長學長短的,蔣雲書面無表情道:“你不是說做給我吃的嗎?”
白糖的眼睛彎出了個好看的弧度:“一起吃嘛,嘿嘿。”
蔣雲書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小騙子。
周朝雨到的時候,烤箱剛剛發出“叮”的一聲,白糖扔下手中的耐高溫手套去開門,“學長下午好!”
“下午好。”周朝雨手裡提著一袋水果,見到白糖時目光突然一凝,“怎麽回事?”
只見白糖左邊微長的額發被一個白色的夾子夾了起來,光潔的額頭上貼著一小張正方形的紗布。
“啊,這個,”白糖伸手碰了碰,“我昨天自己磕到了”
“真的是自己磕到了?”秦終南靠著門框,金絲眼鏡的鏈子晃動,意有所指地望向站在身後的蔣雲書。
白糖舉高雙手擋住秦終南與蔣雲書之間的對望射線,辯解道:“是真的!”
聽完白糖磕磕巴巴地說完昨天發生的事後,兩人了然,周朝雨道:“昨天做的事也算脫敏治療中的其中一步,但對白糖目前的接受等級來說,有些太超過了。”
周朝雨對坐在沙發對面的兩人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治療叫做系統脫敏,首先我們要幫助白糖建立恐怖或焦慮的等級層次,第一步找到所有令白糖感到恐懼或焦慮的人和事,第二步將報告出的恐怖或焦慮事件按照等級程度由小到大的順序排列,采取五等和百分之來劃分主觀焦慮程度。”
“而治療方法分為想象脫敏訓練和現實訓練,現實訓練則是需要蔣先生你來配合的。”
蔣雲書說:“好的。”
“但在這之前,”周朝雨盯著蔣雲書,“我們需要用催眠的方式來先確定你是否真的不是蔣雲蘇,請問你可以接受嗎蔣先生。”
“可以,”蔣雲書說,“不過,我只能接受科學正規的催眠方法。”
“當然,我們可是醫生,”周朝雨道,“秦醫生,上。”
“唉,我給別人做一次催眠好貴的,”秦終南歎了口氣站起來,對蔣雲書說,“我需要一個相對安靜、昏暗以及能讓你感到放松的的環境。”
蔣雲書往樓梯的方向走去,說:“臥室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