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被拴在了alpha的椅子腿上,見狀伸出個狗頭來就想去舔,被蔣雲書眼疾手快地拿走,他很給面子地叉了個魚蛋,蹭了一大坨番茄醬,放進嘴裡。
白糖有些驚喜地望著他,像找到了同道中人般雀躍:“我也喜歡蘸很多很多番茄醬!”
於是兩人又點多了份魚蛋,吃了人家三分之一瓶的番茄醬。
農家菜被裝在不鏽鋼碟子裡端了上來,爆炒土豬肉,煎讓三寶,上湯豆苗。
白糖隔大老遠地就聞到了香味,是那種在家裡炒不出來的香味,放進嘴裡時還冒著熱氣,他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難得地吃了滿滿兩碗飯。
蔣雲書放下心來,起碼這段小插曲暫時緩解了白糖的焦慮與恐懼。
但很快,吃完飯坐上車之後,那種不知名的複雜情緒再次籠了上來,白糖變得越發地坐立不安了,連帶著黑糖都有些焦躁,不停地動來動去。
“白糖,到了。”蔣雲書把車停在荒郊野嶺的空地上,雜草橫生,前面還有一條小水渠,他率先下了車,打開後座的車門,鞋底磨擦地上的小石子發出聲響。
黑糖幾乎是竄了出來,被蔣雲書一把抓住了狗繩。
白糖深呼吸了幾口,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腳來,踩上了石子路。
是一個很荒蕪的墓地,門口沒有看守的人,也沒有多少碑,有些碑旁的雜草多得遮住了原本的模樣,就連刻在上邊的字也快看不清了。
一路走來,白糖的唇色一點一點地變白,最後他站在入口處,遲遲動不了腿。他本來就極怕墓地這種地方,更何況裡面還有蔣雲蘇的碑。
蔣雲書商量道:“我們不去那一層,就站在下面那一層,遠遠地看著。”
白糖一言不發,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他死死地瞪著裡面,一動不動。
蔣雲書放輕松語氣,閑聊一般說:“還去嗎?不去的話距離這裡兩公裡的地方有一個濕地公園,可以帶黑糖去玩。”
答案在牙關上滾了好幾圈,白糖終於擠出一個字:“去。”
蔣雲書昨天上網查了下,牽手、擁抱等肢體動作都能給予對方安全感,他伸出手來:“要牽手嗎?”
白糖看著他。
“是我,”蔣雲書說,“不怕。”
白糖用力控制自己的身體,把手放進alpha的手心裡,緊緊握住。
剛想抬腳,蔣雲書忽然被大力拉住了,一轉頭,看到白糖想起什麽似的,驚慌失措地說:“等等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麽?”
白糖有些語無倫次,著急地扯住他,“萬一你去了他的墓,戳中了什麽機關,他回來你們的靈魂,你、你走掉了怎麽辦?”
蔣雲書又心疼又好笑,道:“底下什麽都沒有,是空的,只有墓碑上寫了他的信息,再說了,我都來了幾次了,要換不早換了?”
白糖白著臉不說話,只是拉著他不讓他進。
自從得知alpha身子裡換人之後,白糖就對這些靈異的事非常避諱,一切有可能讓蔣雲書消失的可能性,01的概率,白糖都絕不會去碰。
哪怕只有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但他已經不能,也沒法接受蔣雲書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我要自己進去”白糖一句話抖了三個彎。
蔣雲書皺了皺眉,半晌,他妥協道:“那你牽著黑糖。”
白糖道:“不好吧黑糖會咬來咬去,別打擾到其他人了”
蔣雲書愣了下才理解“其他人”是什麽,他一陣無奈:“現在怎麽這麽相信這些東西?”
白糖似乎是疑惑alpha這話怎麽說出口的,聲線抖著也要反駁:“你都出現在我面前了,我還能、能不信嗎?”
極有道理,蔣雲書沉默,但讓白糖自己一個人毫無安全感地進去,實在是太危險,他曾經見過許多受了嚴重刺激被嚇出失心瘋和精神分裂的病人,那是不可逆的精神傷害。
“不行。”他斬釘截鐵道,“要不我和你進去,要不黑糖和你進去。”
白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黑糖。
蔣雲書單膝蹲下,拍了拍黑糖的屁股,“跟著主人,不要亂咬亂撞,知道沒有?”
黑糖嘿嘿嘿地吐著舌頭:“汪!”
白糖踏進墓園,周圍環境蕭瑟,偶爾有風,拂過他的腳踝。
握著狗繩的手發抖,他僵硬得眼珠子都不敢亂瞟,直直地盯著正前方的那根樹枝,有點眩暈,好幾次他以為自己在走,回過神來發覺,原來他還在第二個墳墓的位置。
不知過了多久,腿都開始發麻的時候,他終於站定在第四個墳墓的前,蔣雲書說這個位置的最便宜。
黑糖應該有很乖地跟在後面,但他什麽都感覺不到,五感好像被封閉了,只有恐懼,油然而生的恐懼,浸透了骨子裡的恐懼佔據了他的大腦,支配了他的身體,壓得他連頭都抬不起來。
白糖捂著自己的心口竭力喘息著,一點濕意沾濕了眼睫毛,粗糙的狗繩在手心裡勒出紅痕,他猛地抬起頭,對上了墓碑上蔣雲蘇的眼睛。
蔣雲書心臟都快被白糖嚇出來了,原本一切看起來都正常,白糖走得很平緩,步伐節奏沒有亂掉,黑糖也在後面乖乖跟著,一人一狗很快就站在了距離蔣雲蘇墓碑前的下面一個台階。
結果幾乎是瞬間的事情,白糖突然直直地栽倒,額頭撞上了前面的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