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無聲地流著眼淚,他搖了搖頭,頭髮蹭過枕頭髮出“沙沙”的聲響。
那樣子蔣雲書會很辛苦,兩人相處在同一屋簷下,無法避免地會有交集,例如遞個東西、無意識地觸碰,alpha都要首先給自己打預防針,做什麽都要先說一聲“白糖,我要什麽什麽了”,這得多累啊。
家是一個讓人感到放松愜意的地方,他的外婆曾經這麽和他說,日複一日的繁瑣,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他怕蔣雲書對他失望。
他也很怕蔣雲書會變,就像蔣雲蘇一樣。
白糖哽咽道:“不行,我得努力才行”
“怎麽樣?”周朝雨說,“還好嗎?”
蔣雲書合上門,頓了頓,說:“效果很不錯。”
“嗯?”
蔣雲書說:“之前牽手牽五分鍾就不讓牽了,剛剛牽了十幾分鍾。”
“”周朝雨和秦終南一陣無語。
白糖的頭髮濕濕得粘成一撮一撮,臉上哭得浮腫,眼睛嘴唇也都紅紅的,像溺水了剛被救上來一樣。
他把濕透了的衣服換下來疊好放進書包裡,躊躇了好一會才有些尷尬地悄悄打開門,探出個小腦袋來,也不知道他剛剛叫得那麽厲害外邊的人是不是都聽到了。
周朝雨抽了幾張紙巾給白糖,後者接過來開始粗魯地擦著頭髮,讓水分被吸乾。
蔣雲書順手把沾在白糖頭髮上的一張小紙屑撚下來,轉頭問,“周教授,秦醫生,要一起吃晚飯嗎?”
“不了,”秦終南攬過周朝雨,“接下來就是私人約會時間了,不過蔣先生,對於你剛剛說的,我很感興趣,我們找個空閑的時間好好談一談吧。”
蔣雲書放下心來,看來對方有聽進去,並不是認為他在天馬行空。
白糖站在身後,望著蔣雲書寬闊的背影,他想問alpha你對秦醫生說了什麽,我能知道嗎?但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麽資格過問對方的私事,不懂分寸只會惹人嫌惡,他垂下眼瞼,閉上了嘴。
“剛剛說了什麽?”周朝雨問。
白糖驀地看過去。
秦終南和周朝雨對視,瞳孔倒映出對方的身影,全是笑意,“我們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蔣雲書好幾天穿得都是短袖,現在已經晚上12:37了,他走出房門,卻發現白糖書房的燈仍舊亮著。
又沒睡?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這樣了,第二天還有課就凌晨12點從書房出來洗漱睡覺,第二天是周末就乾脆熬夜?
他敲了敲門:“白糖。”
房間內傳來一聲筆掉在地板的清脆聲,兩三秒後,白糖才打開了門,頭頂扎著個小啾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晰的眉眼,“蔣醫生,還沒睡啊?”
這還是蔣雲書第一次看到白糖這樣的打扮,有點可愛,他默了默,“頭髮太長了?”
“嗯,”白糖苦惱地說,“扎眼睛一直忘了去剪,怎麽啦?”
蔣雲書看到裡面書桌上擺滿了攤開的試卷和輔導書,他收回目光,“還不睡?凌晨了。”
白糖皺了臉,“昨天老師講的課我沒聽懂,我”
蔣雲書突然伸手碰了下白糖的手臂。
白糖猛地抖了下,縮起了肩膀,反應過來頓時委屈道:“你又來!”
蔣雲書忍不住笑了下:“抱歉。”
這個星期他們一直在進行簡單的現實訓練,一開始蔣雲書的突然觸碰能讓白糖下意識地叫出聲,汗毛豎起,像個小刺蝟一樣拱起身體,肌肉緊繃,兩三秒過後才會重新放松下來。
現在就好多了。
蔣雲書說,“我能進去嗎?”
白糖連忙讓開,“當然可以”
蔣雲書走到桌子旁,問:“哪裡沒聽懂?”
白糖愣了愣,後知後覺蔣雲書是給自己講題來了,他瞬間坐得端端正正的,指了指一道立體幾何題,局促道:“這裡今天上課講了道差不多的,當時我就沒太聽懂然後老師留了道相同題型的題當作業。”
蔣雲書拿過卷子,凝神看起來,不一會兒,他把卷子放回到白糖面前,“你有思考過嗎?”
白糖宛如一個被老師提問的小雞仔:“有、有的”
“別緊張,”蔣雲書道,“說一說你的思路。”
白糖頓時更緊張了,磕磕絆絆地說了一通。
“大體思路是對的,那你有沒有發現,單單用題目的已知條件是推不出來的,你到這裡就卡殼了對不對?”蔣雲書彎下腰,左手撐住桌子,拿起鉛筆把題目中的關鍵條件畫出來,將白糖說的理了一遍,“我們要想證得結論,首先是不是要證明兩個面。”
白糖求助般地看向蔣雲書。
蔣雲書在立體幾何上哢哢兩下畫了兩條輔助線,雖然都不太直,“現在是不是有兩個面了?”
白糖醍醐灌頂,“嗯!”
蔣雲書單獨把兩個平面拎出來,畫在一邊,“那這兩個面垂直了,還差什麽條件能證明p垂直pb?”
白糖想啃手指,白糖想抖腿,白糖不知道。
蔣雲書提示般地描了一下兩個面的重合部分。
“啊!”白糖喊起來,激動地扭過頭去,直直對上了近在咫尺的蔣雲書的眼睛,他咽了下口水,聲音又立刻小了,“三、三等分點”
“很好,”蔣雲書重新低下頭,畫了第三條輔助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