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晝若有所思,讚同道:“有道理。”
蔣雲書說:“總之,等他情況穩定之後,我會和他坦白的。”
“操,” 林白晝狠狠地嚼了嚼雞胸肉,“這麽一想,你也是蠻倒霉的,小可憐兒。
蔣雲書一愣,半晌搖搖頭笑了一聲,“不,相反,我覺得我很幸運。”
“啊?”
從側面看,蔣雲書鋒利的下頜線條柔和下來,眉眼微微彎著,“我很慶幸,與其去到一個幸福的環境還不如來到這裡,因為能拯救白糖。同理,如果有兩個世界供我選擇,第一個世界我能救 10 人,第二個世界我能救 1 人,哪怕條件和處境苛刻十倍,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第26章 “他其實很怕痛的。”
白糖很開心地攪拌著雞蛋液,因為今天的他可以久違地吃一次蛋糕。
昨天蔣雲書見完林白晝後,去超市大購物了一番,幾乎是把家裡所有缺的少的都買了一遍,路過熟食區時,依稀記得廚房裡好像有個烤箱,想著白糖有空的時候或許可以做些甜點,便上網搜了下做蛋糕麵包慕斯需要的材料,全部扔進購物車裡。
晚上 8:49,白糖正一件件地把東西往外拿,見到一遝的杯裝蛋糕紙時,愣了下,問:“先生是想吃蛋糕了嗎?”
蔣雲蘇的口味很重,喜歡吃很鹹的飯菜,喜歡吃很甜的點心,曾經在凌晨 2 點踢醒睡在地上的白糖,只因突然醒了之後想吃甜的。
於是白糖被勒令去做甜食,跟著沾了光,被允許吃一點。
“嗯?” 蔣雲書也站在一旁,把調料分門別類地放進櫃子裡,“也可以。”
第二天下午,白糖吸著鼻子擦完了家裡的所有櫃子,可能是體質太差,發燒雖然很快就好了,但感冒怎麽都沒能好完全,斷斷續續地擤了一個多星期的鼻涕,鼻翼都破了皮,紅紅的一片。
黑糖 “汪汪汪” 地在家裡跑酷,從這頭飛到那頭,那頭飛回這頭,經過時還偶爾調皮地咬一下主人的腳踝。
白糖笑著捏了捏黑糖軟趴趴的耳朵,對著黑糖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了周朝雨後,便挽起袖子開始興致勃勃地準備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他圍上天藍色的圍裙,跟著料理書上的步驟,先把蛋清蛋黃分離,牛奶、玉米油和蛋黃攪拌均勻,過篩低筋麵粉,倒入拌成細膩的狀態後,糖加入蛋清中打發成奶油狀,每次取一小部分蛋白霜加入蛋黃糊裡混合均勻,直到完全融合,最後把液體倒進紙杯裡,放入烤箱,調到 175 度 20 分鍾。
搞定!白糖順手把料理台上的一根狗毛拈走,蹲下來高興地揉了黑糖的頭。
整個屋子逐漸被蛋糕的香味填滿,白糖湊得很近,一動不動地看著烤箱裡蛋糕蓬起來的變化,20 分鍾過去,清脆的一聲 “叮”,白糖雙手合十,右手戴上手套,拉開烤箱,一股熱氣撲來。
突然 “哢噠” 一聲。
正專心致志給小蛋糕翻面的白糖被嚇了一跳,托著烤盤的右手猛地一抖,手腕一歪,整個烤盤傾斜——
“哐當!” 十二個小蛋糕相繼跌落在地上,白糖躲閃不及,裸露的左手指尖直接觸碰上了 175 度高溫的烤盤。
“唔!” 白糖反射性地縮回手指悶哼,轉頭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蔣雲蘇打開門的聲音,而是黑糖在咬外套拉鏈,他撐著料理台穩住自己有些發軟的身體,後知後覺地背後出了一層冷汗,他打開水龍頭,抿著嘴唇用冷水衝洗自己的指尖。
黑糖毫無知覺犯了錯,用狗鼻子去拱香噴噴的蛋糕,嗷嗚一口咬下去,又被燙得狂吐舌頭。
白糖靜靜地看著地上散亂的、未完成的紙杯蛋糕,甚至有一個滾到了廚房的角落,半晌,他不顧火辣辣發著刺痛的指尖,從黑糖嘴裡搶下那個被吃了一半的蛋糕,說道:“不可以再吃了,還沒有熟透,會拉肚子的。”
他彎下腰,把沾了灰的蛋糕一個又一個地從地上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裡,屋子很安靜,他看著被小蛋糕塞滿的垃圾桶,隨即無力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
手機傳來幾聲 “叮咚”,應該是周朝雨回他了,但現在的他沒有什麽心情去看。
上次生病時的照顧,對白糖來說,並沒有給他什麽安全感,畢竟在結婚之前,蔣雲蘇也是這麽照顧著失去至親的自己,同時自己天真地以為,他們兩個是經過考驗的愛情,是天生一對。
事實證明,他錯得很離譜。
在新家生活已經有兩個星期了,可每天晚上都還是會做噩夢,由在原來的家裡受折磨的零碎片段,變成在新家背景裡被虐待的片段。
白糖抱著膝蓋的手收得越發的緊,他原本以為,蔣雲蘇失憶後,他或許會過得輕松一些,可並沒有,一天天過去,心理上的不安一點一點地堆積,他反而變得更加焦慮,更加膽戰心驚了,任何一點突兀的小聲音都會嚇得他渾身一顫。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蔣雲蘇什麽時候會恢復記憶,他什麽時候會重回那種暗無天日的處境,他什麽時候把黑糖送走最合適。
他已經形成了每天早中晚餐之前都會自問的習慣,內容便是這三個問題。
有時候,他還會想,與其提心吊膽地等著alpha哪天變回原來的樣子,還不如一直過著以前的生活,最起碼腳能碰到實地,最起碼能夠安心。
甚至更加極端的,乾脆破罐破摔,爽過這一段緩刑期,等到alpha恢復記憶那天,等到他把黑糖安頓好那天,他就選擇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