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了許多色相的白糖也跟著釋放信息素,盡量讓蔣雲書沉浸在一個感到放松的環境,他不再輕拍alpha的後背,而是把手伸進了alpha的衣服裡。
蔣雲書以為omega只是想摸自己,並沒有什麽反應,但沒一會,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了。白糖的右手順著他的脊椎骨一節一節地向上捏著,左手也從他的肩膀和枕頭之間的縫隙穿過去,正不輕不重地摁著他的後頸,雙手按捏的節奏配合得非常好,舒服得很。
與其說在揩油,不如說是在按摩。
“蔣醫生,”白糖的嘴唇抵著alpha的額頭,小聲說,“沒事的,睡吧。”
蔣雲書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兩人靠得極近,他的鼻尖貼著omega的家居服,整個人都被煉乳的甜味包裹著。他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去做按摩了,也知道白糖為什麽總被自己揉得昏昏欲睡了,因為真的很放松很舒服。
白糖在心裡打著拍子,這套方法,是他跟著視頻學來的,重要的並不是按摩的手法,而是按摩的節奏。
足足大半個小時過去,蔣雲書的呼吸終於變得綿長而平穩。
白糖咬著的牙猛地松開,再也撐不住,雙手酸軟地耷拉在床上,指尖發著抖。再晚五分鍾,他都要堅持不下來了。
周圍一片漆黑,蔣雲書不知怎麽的睡到中途醒了,他眼睛半閉,習慣性微抬起下巴,要去親omega的心口,動作卻驀地頓住。
蔣雲書立刻睜開眼,身旁沒有人,也沒有第二個枕頭。
冷清、毫無裝扮的房間,灰色的窗簾,周圍的一切擺設,與死前自己一人居住的那個家一模一樣。
蔣雲書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在做夢,但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不過沒關系,白糖會喊醒自己。
他下了床,往客廳的方向走。僅僅離開了快三年,這個居住了7年的房子卻已經變得那麽陌生了。
或許,換一種說法,是這冷清的氛圍讓他感到陌生。
他住在28層,客廳有一面全是單向透視玻璃,在沒猝死之前,他每天晚上最常做的就是拿著一杯紅酒坐在這面玻璃前,垂頭望著外面燈火通明的夜景。他想,遠處高速公路上接連趕路的汽車裡,應該坐著幸福美滿的家庭吧,母親與父親輪流開車,孩子在後座睡得酣甜。遠處那一層還亮燈的臥室,應該有一對感情很好的戀人吧,兩人依偎在一起看一部念了許久的電影。
蔣雲書輕車熟路地坐在窗邊的高腳凳上,身體之後全是黑暗,唯有玻璃外的光線微微照亮了他的臉,椅子腿在木地板上拉長了影子。
他經常這樣,仿佛只要感受到了別人的溫暖,他就能稍稍減弱一點自己的孤獨感一樣。
蔣雲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觸上了玻璃,緊接著,他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貼上玻璃的手指,久久未回神。
……這冰涼冷硬的觸感真實得讓人可怕。
他曾經幾千個夜晚都撫摸過的觸感。
一個毛骨悚然的想法閃過大腦,他瞬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真的在做夢嗎?
又或者說,他做的哪一個是夢?
未給他思考的時間,畫面一轉,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林柏舟的臉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後者松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怎麽能一天之內做18小時的手術?好在你是在手術室暈倒的。好在是低血糖,睡了三天了都!”
蔣雲書一臉懵:“……什麽?白糖呢?”
“什麽白糖,想吃甜的?你倒是打著葡萄糖,別是暈倒的時候磕到儀器撞傻了吧?”
蔣雲書愣住了,久久無法理解,這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湊合到了一起,怎麽就……他用力抓住林柏舟的袖子,表情荒唐,“不是,omega……我的omega!”
林柏舟疑惑:“omega?加權平均數的權值?權向量?質量分數?還是那個鍾表品牌?”
蔣雲書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神色惶然地往外走去,試著釋放信息素,卻什麽都沒感受到。心悸,像是快速跑完1500米的劇烈心跳,虛汗一陣又一陣往外淌。不知道為什麽,他開始跑了起來,但醫院的走廊像是永無盡頭,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人們沒有五官,正奇怪地看著他。
蔣雲書越跑越快,瞳孔縮到極致,一滴冷汗滴進眼睛裡。
一股絕望佔據了他的大腦。
他要回去,他要回去……他不要在這裡,他要見到白糖,他隻想在有白糖的世界裡。
“蔣醫生?”
“雲書,蔣雲書!”
醫院走廊的地板忽然坍塌,他猝不及防掉了下去,強烈的離心力抓緊了他的心臟。
“蔣天使!”
天使……?
蔣雲書被夢魔死死地纏著,他眉毛緊皺,用盡了力氣,才猛地睜開了眼,終於逃離了這個噩夢。
他的表情有些猙獰,淚水打濕了下睫毛。
“雲書?”白糖擔憂地看著他,摸了摸他滿是冷汗的臉,“怎麽……”
蔣雲書的眼珠子倒映出omega的身影,他反應極大,幾乎是撲過來勒住了白糖的腰,用上了死力氣,抓著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一聲聲喊著:“白糖,寶寶……寶寶……”
白糖被痛得倒吸幾口冷氣,聞言聽到稱呼一愣,但他都沒來得及管,隻反覆搓著alpha冰涼的臉,“誒,在呢,沒事沒事,在這裡,做噩夢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