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應該怎麽鑽進去呢?沈山梧思考著,江寰合上書本,攬過了他的腰,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隻手再輕易地抓住了他兩隻腳,溫熱的掌心觸及十隻冰涼圓潤的腳趾,仔細地用體溫捂了捂,再塞進睡袋裡面。
沈山梧坐在江寰的腿上,背靠著對方堅硬炙熱的胸膛,兩隻肌肉勻稱的胳膊環住他,披風垂了下來,他就這樣被牢牢鎖在了江寰的懷裡。
小家夥身材不錯啊,沈山梧下意識蹭了蹭,在江寰身上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幾年前還是個槍都端不穩的小弱雞,現在兩塊胸肌大得他都想摸摸。
“會寫自己的名字嗎?”江寰貼在沈山梧的耳邊問,氤氳熱氣呼得沈山梧一下子縮起脖子,他忍不住抓住江寰的胳膊往另一側躲避,嫌棄道:“你別癢我啊。”
江寰沒有說話,他拿過筆記本和筆,翻開本子的最後一頁,寫下了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江桐。
字好看是好看,但連筆連得媽都不認識,氵寫得像訁,同裡面三道詭異扭曲的折線,沈山梧能看出來是哪兩個字,但江桐能嗎?這江寰真的不懂怎麽帶孩子,教識字都不會。
筆被遞到沈山梧的手中,江寰先是糾正了他的握筆姿勢,接著輕聲說:“寫寫看?”
沈山梧毫不留情地還了個‘訌木囘’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閱讀本文,有助於大家學好生僻字。
第14章
江桐的這一手自創字讓江寰真真切切地楞了一下,他總算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搖搖頭,右手覆上了沈山梧的手背。
兩隻手貼合在一起相對比,沈山梧就發覺自己的手又細又小,還很白,指甲蓋上的五枚月牙倒是一個未缺,而江寰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密色膚色恰到好處,指腹的繭有些磨人,是一隻常年握槍練刀的手。
江寰帶著他寫了一遍江桐,這次用的是正統楷體,橫平豎直,蠶頭燕尾,沈山梧也乖乖地在後面獨自補寫了幾個江桐,以顯自己好學之心。寫了一排歪歪曲曲的蚯蚓字之後,他又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個男孩的頑劣本性,把筆一扔,“我會了,不寫了。”
江寰拾回筆,在江桐底下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緊接著又將筆塞回沈山梧手裡,意思十分明顯,簡單關卡過了,這次給你一個困難版本。
你這不是為難人小孩子嗎……
“不要。”沈山梧閉著眼睛在江寰懷裡扭來扭去,仿照當年小江寰被逼狠了朝他撒嬌的模樣,“我不寫,太複雜了,我不。”
沈山梧當然沒有逼小江寰寫過字,這位富養少爺十三歲時一手娟秀鋼筆字就寫得比他個二十三的大學生還好,但他逼過江寰日行30公裡。
走到後來江寰哭著喊著說腿要斷了走不動了,沈山梧心軟背了他一程,結果再喊他下來自己走的時候,小江寰就是這麽在他背上撒嬌的,嫩藕似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搖晃,屁股撅起扭來扭去,死活不肯下來。
“不要!我不走了,腿疼,山梧哥哥背我,背我嘛。”
還沒過變聲期的男孩,用細細軟軟的嗓音喚他山梧哥哥,從沒見過這架勢的狂野猛男沈山梧哪能抵擋得住,隻好一直任勞任怨把人背到了住宿的地方。
好在深更半夜的,江寰也沒打算讓江桐懸梁刺股,徹夜苦學,見孩子不願意寫,他也不強求,合上紙筆問:“要睡了麽?”
不睡還能做啥呢?沈山梧怕他若是還醒下去,江寰一時興起讓他默背唐詩宋詞,到那時候他到底應該如何裝成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過小文那裡還是別去了,萬一的萬一哪天他身份暴露了,別給人姑娘留下心理陰影。
“……我可不可以跟你睡?”沈山梧側身湊到江寰耳邊問,他眨眨眼睛,滿臉誠懇和哀求。
“為什麽?”江寰忍不住捏捏他的臉,即便手上動作如此不正經,這人臉上居然還能保持嚴肅的神情。
“因為……因為你才是收養我的那個人嘛。”沈山梧絞盡腦汁可算是找到了理由。
他僅僅是隨口一說,而江寰卻是因此眸影微動,就連呼吸也停滯了一瞬。
這個孩子……是在向自己尋求安慰嗎?是在試圖依賴自己嗎?是在渴求自己的關注嗎?
是啊,我才是他名義上的養父,是我強行將他從生活十年的地方帶離,是我自顧自地闖進他的生活,用強硬的手段不允許他拒絕。
為的還是自己的私心……
但這兩天,照顧他的、與他相處更多的都是張筱文,自己不像是領養了一個孩子,反而像是領養了一隻寵物,把喂養交給下屬,自己隻管閑暇時逗一逗、摸一摸。
江桐會不會因為他的態度產生誤解?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膽怯,會不會疏遠?……
半晌,江寰低低道:“對不起,我以後會更關心你的。”
啊?這下輪到正安心在江寰懷裡找睡覺位置的沈山梧發愣了,他對江寰的道歉疑惑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讓江寰想到了什麽,從而深刻反思自己做得不到位。
不過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事吧?沈山梧點點頭,厚顏無恥地接受了江寰的歉意,安心地閉上眼睛,睡下了。
模模糊糊之中,他似乎感覺江寰扶住他的腦袋,拿起了些什麽東西,不過他懶得動彈,隻隱約聽見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