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帶著一張宿醉臉躲在群臣裡頭,隨著眾人一起叩拜,山呼萬歲,頭一點地就險些睡過去。
他隻記得自己昨夜一個勁兒被人灌酒,原本還有意識要記一記那些人的模樣,將來好秋後算帳。等到後來掐指一算,他真要下手,估計得屠了半個興慶宮,只能作罷。
蘇岑如今升了大理少卿,從四品上,旁邊挨著的是個年過半百的中司侍郎,一清早見了蘇岑就開始挒著一口黃牙偷笑。蘇岑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等到下朝那老頭拿胳膊肘一捅蘇岑,“蘇大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但也要注意身體啊,哈哈哈哈!”
蘇岑對著那一口黃牙茫然了片刻,眼瞅著那老頭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脖子,猛地想起什麽,急忙抬手捂住。
老頭又長笑一聲,帶著一臉意味深長在蘇岑肩上拍了拍才揚長而去,留蘇岑在原地捂著脖子怎麽看怎麽像欲蓋彌彰。
蘇岑邊往回走邊氣的咬牙,自己昨晚都醉成那樣了,李釋竟然還能下得去手!再結合自己這一副縱欲過度的臉,怪不得別人多想。
蘇岑逃也似的回了興慶宮,本想著這幾天就躲起來不見人了,不曾想忘了當初和鄭暘的約定,一進興慶宮的大門,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原來澹然平靜的興慶宮裡如今熱鬧非常,各處庭廊軒榭裡都站了人,三五成群,門庭若市。
蘇岑看見這些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鄭暘這廝要作死。
當日鄭暘報給李釋的不過也就三五個人,如今一打眼就十幾人不止,而且還有人源源往裡進,門口的侍衛臉都綠了。
一個後來的在蘇岑肩上拍了拍,等蘇岑看過去那人笑著一拱手,“兄台也是第一次進這興慶宮來吧,在下平遠侯之子鄒明敬,這興慶宮果然氣派,兄台可願一同逛逛?”
蘇岑略一回禮,報了姓名,不想多做糾纏,剛抬步欲走,那人卻跟了上來。
“你就是蘇岑?剛破了祭天案那個蘇岑?你竟然才這麽年輕?世子真是好大能耐,竟然把你給請來了,不枉我往英國公府送了好些東西。”
蘇岑輕輕一笑,是好大的能耐,興慶宮都敢拿來斂財,也不怕有命收,沒命花。
鄒明敬亦步亦趨地跟在蘇岑身後,驚歎於興慶宮的巍峨氣派,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東瞧瞧西看看,冷不防蘇岑突然停了步子,鄒明敬一頭撞了上去。
蘇岑停的匆忙,只因遇上了個熟人,“寧三通?”
剛好寧三通也注意到了蘇岑,隨意打發了左右迎上前來,“蘇兄你也來了啊?今日這人倒是齊全。”
蘇岑吃驚的倒不是寧三通一個仵作為什麽會在這裡,而是今日這人一雙金絲夔紋六合靴,一身鶴歌鸞鳴雪緞,卓爾不群,瞬間就貴氣了起來。先前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個人亦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就這氣場,怎麽看也不像他之前認識的那個人。
這時鄒明敬已經從蘇岑身後捂著鼻子出來了,看見寧三通不由眼前一亮,急忙見禮:“寧三公子。”
鄒明敬見蘇岑不隨自己行禮,隻當他是不認識眼前這位大人物,又急忙向蘇岑介紹:“這位是太傅府的三公子,”悄悄趴到蘇岑耳邊道:“寧羿是他爺爺。”
“寧三……”蘇岑看著寧三通一時也不知該怎麽稱呼了,最後笑了笑,“說吧,你那小本本裡記了我多少仇了?”
寧三通開懷一笑,熟稔地攬著蘇岑往前走,“蘇兄你總算栽倒我手裡一次,我要回去講給老爺子聽,他肯定樂壞了。”
蘇岑:“所以你到底叫什麽?”
寧三通笑道:“名慈字通,你撿個順口的隨便叫就是了。”
蘇岑眉梢一挑:“那可不敢,萬一觸了寧三公子的霉頭可如何是好。”
寧三通開懷大笑:“蘇兄你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看著兩人愈行愈遠的鄒明敬:“……”
一直走到龍池旁的沉香亭蘇岑才看到鄭暘和封一鳴二人。鄭暘拿一身黑鬥篷把自己遮的只剩一雙眼睛,若不是看見了在一旁閑適喝茶的封一鳴,蘇岑險些都沒認出來。
等上了前簡單問候之後蘇岑才問:“他這是要唱哪出?”
封一鳴冷冷一笑:“可能是怕被王爺認出來打死。”
鄭暘一把拉過蘇岑的手:“蘇兄你可得救我,小舅舅最喜歡你了,你可得幫我說說好話。”
蘇岑輕咳一聲,偷偷看了看寧三通,見人沒起疑才繼續道:“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也不知道會成這樣啊,”鄭暘披著兜帽欲哭無淚,“我就告訴了幾個人,結果他們一聽能進興慶宮登時一傳十、十傳百,都找上門來。都是打小一起玩過的朋友,我總不好厚此薄彼,結果雪球越滾越大,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這就叫自作自受,”寧三通挨著鄭暘坐下來,“話說我還沒見過王爺發火呢,托你的福讓我們見識見識,你也算死的不冤了。”
“白眼狼,沒有我你進的來興慶宮嗎?”鄭暘瞪了寧三通一眼,又看了看蘇岑,“你們怎麽在一起啊?我原本還想介紹你們認識呢。”
“不勞費心,”蘇岑挨著封一鳴坐下來,一張四方石桌剛好坐滿了,“你還是操心自己吧。”
寧三通和封一鳴簡單介紹了一下,這一桌人便算是都認識了,這裡面五品以上的只有蘇岑和封一鳴,又因為封一鳴不是京官不必參加朝會,所以別人都是常服只有蘇岑一個穿著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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