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阮伯靈打開手電走出去,“是不是很好抓?”
余俠覺得阮伯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自己動手,雖然看起來確實不算難,可如果不是萬競山擺脫了幻象,他一定抓不到。
萬競山抓著烏鴉的雙腳爬起來,遠遠地支起胳膊,烏鴉現在又成了一動不動的樣子。第一次親手觸碰靈異生物,他感覺有點難以形容。
他問阮伯靈,“現在怎麽辦?”
阮伯靈說:“有沒有可以用的線?”
余俠從包裡掏出一把繩子遞給阮伯靈,“這行不行?”
有點太粗了,但也勉強可以。
阮伯靈再借了萬競山的刀,把繩子割下來一截,讓萬競山把一頭系到烏鴉腳上,另一頭他纏在手腕上,和師父給他的護身符繞一起,再指揮萬競山把烏鴉放到舉烏鴉的老人身上。
萬競山看不到老人的存在,只聽阮伯靈說前點後點高點低點,最後看到烏鴉在空氣中立足。
他忍不住問:“這裡不會有什麽東西吧?”
阮伯靈微笑客氣地點頭,“一個被割開脖子的老人家。”
萬競山崩住了硬漢的表情,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阮伯靈就站在老人和烏鴉的面前,直接對烏鴉問:“你好,請問為什麽要妨礙我們接近蘇梨?”
烏鴉的頭動了一下,下面的老人開口,仍然是破風的聲音,脖子上的割口往外噴著黑色的液體。
“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滾回去!”
萬競山和余俠看不見老人,只聽到聲音,自動當作了是烏鴉在說話,驚得動作僵直。
阮伯靈面不改色地說:“我隻想知道20年前,這裡發生了什麽,請告訴我。”
烏鴉驀地抖了抖翅膀,阮伯靈身後出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黑影,老人張著嘴叫了兩聲,開口說:“我是在島上長大的烏鴉,有一次被洞裡的腐屍打傷,是梨姐姐救了我,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類,還給我吃的,所以我每天去樓頂上的房間看她,給她送一朵花。”
阮伯靈回憶了一下房子的外觀,樓頂的房間指的哪間?
“後來,梨姐姐被關起來了,不在那個房間裡了。很久之後才回來,生了小少爺,但是他們把小少爺帶到了別的房間,梨姐姐不能離開那個房間,就讓我每天去看小少爺,如果小少爺平安就給她床頭放一個貝殼。但是——”
老人突然激動起來,脖子上的液體噗噗地噴出來。
“沒有幾天,梨姐姐離開了那個房間,然後和小少爺一起逃走了。但是她跳進海裡,還是被抓回來。梨姐姐被壞人捆起來挨打,不過梨姐姐也用藏起來的刀刺傷了壞人,最後還是打不過壞人,被壞人丟到了洞裡。
我找到梨姐姐的時候她已經快死了,她對我說‘去找崽崽,崽崽平安就在她旁邊放一個貝殼’,然後梨姐姐用斷骨刺自己的肚子,死了。”
“他平安嗎?”阮伯靈指那個孩子。
“壞人說小少爺已經死了,有人說我是梨姐姐養的,壞人就殺了我,把我也扔在洞裡。我再醒過來,壞人已經帶小少爺帶走了,房子裡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是壞人,他們看到梨姐姐的幻象,害怕梨姐姐要殺他們,就要殺梨姐姐。
不過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看到的梨姐姐其實都是其他人,最後他們相互殘殺,所有人都死了,可是梨姐姐也找不到小少爺了。”
烏鴉垂下頭,仿佛很難過。
替烏鴉說話的老人看起來也很難過,沒有烏鴉的控制它張著嘴發不出聲,只有脖子不斷噴出黑色的液體。
阮伯靈靜靜地站著,明白過來之前在房子裡看到蘇梨的幻象就是當年其他人看到的。
他雙手捏緊,忽然一隻手握上來,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然後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崽崽,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阮伯靈眼前什麽也沒有,可仿佛看到了面前有個人,那股熟悉的感覺,如同已經陪了他許多年。
“蘇梨的執念是不是就知道孩子平安?”萬競山聽完烏鴉的講述,唏噓地呼了口氣,見阮伯靈在發呆。
余俠接道:“可是20年了,怎麽知道那孩子怎麽樣?總不是我們說孩子平安她就信的吧?”
阮伯靈突然說:“我知道樓頂是什麽房間了。”
萬競山和余俠不解地看向他,萬競山問:“什麽房間?”
“孩子出生的房間?孩子不是在井裡出生的,裡面可能有病歷留下。”
阮伯靈放了烏鴉,讓萬競山燒掉滴血的紙後,他們就去了房子的樓頂。
歐式莊園式的別墅,中間有一處高於其他樓頂的閣樓,閣樓內很寬敞,四壁全是玻璃,360度毫無死角,如果出太陽一整天都不會被遮擋。
萬競山上前打開門,發現地面鋪滿了白沙,四周貼牆全是花盆,不過盆裡的植物早已死光了。
他奇怪地問:“這是什麽意思?”
阮伯靈回答:“常年陽光直射的沙子陽氣重,花盆肯定也是陽氣重的植物,孩子出生時會吸引來無數想附身的靈體,所以他們布置了一個陽氣屏障隔絕那些靈體。”
他走進去,手電往閣樓四周照去。
房間裡還遺留了一些醫療設備,中間是一張病床,床側對著一扇小窗,窗前的櫃子上有幾個貝殼,表面已經風化得很光滑了,應該就是烏鴉給蘇梨報平安的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