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又看了葉鴿一會,見他臉上確實沒什麽委屈的神色,才握著他的手問向謝豐。
謝豐聽後,也是著實愣了下,而後才拍著頭說道:“是了,三爺說的是她呀。”
“是有這麽一位姨娘,但她不是大爺二爺的人,所以剛剛我才落下了。”
不是大爺二爺的人?葉鴿這下有些糊塗了,這家裡不是他們的人,還能是誰的妾室呢?
謝臻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麽說來,她是哪位少爺房裡的?”
“正是呢,”謝豐點點頭,解釋道:“她姓錢,是大少爺房裡的人,原來是外頭唱曲兒的姑娘,大少爺那時候年紀輕,就把她帶了回來……您知道,這事要是放在二太太那裡,多半是要出事的,可大少爺是大太太的孩子,大太太最是慈和,就讓她留下了。”
“可誰知,她到底沒那個好命,過了幾日也不知怎麽就瘋了,然後便病死了。”
謝家大少爺謝崇和……葉鴿回憶起三十晚上,謝臻指給他看的那個青年。他相貌上倒是很好的,有些隨了大太太慈善的眉眼,怎麽也不像是會害人的樣子。
謝臻思索著謝豐說出的這三個人,姓吉的那個小丫鬟倒是可以先放一放,至於宋姨娘與錢姨娘這兩位,他倒是暫未斟酌出個結論。
“咱們府上現在可還有當年就近伺候她們的丫鬟?”謝臻摩挲著半虺杆,開口問道。
謝豐這次倒是十分坦然,搖搖頭道:“三爺您是知道的,咱們家裡慣有的規矩,出了事後怕不吉利,便多給些賞錢將那些身邊的人打發出去。”
謝臻微微眯眼,他自然知道這是謝家的規矩,也不單是謝家,從前在宮裡也多半是這樣處理的。說到底哪裡是圖什麽吉利,不過是想遮掩些事情罷了。
“行了,我知道了,”謝臻點點頭,又多問了一句:“不知宋、錢兩位姨娘,之前住在什麽地方?”
謝豐想想後,回答道:“宋姨娘應當是在二太太院裡的偏房中,出事後二太太說看著那處便心煩,於是就直接叫人拆了,改作花房養花。”
“錢姨娘是跟著大少爺住的,那時候大少爺還未娶親,只在大太太院子後面辟了處二層的閣子,大少爺成家後就不在那處,如今也早已荒廢了。”
謝臻知道,如今從這謝豐口中能問出的就這麽多了,不只是謝豐,怕是再問謝家其他的下人,也再不會問出更多的東西。
“好了,麻煩你這麽早過來這一趟了,”正巧外頭送早飯的丫鬟敲了敲門,謝臻便順勢打發謝豐離開:“就不再耽誤你的事了。”
謝豐聽後,也算松了口氣,笑著說道:“三爺這是哪的話,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您有事隻管叫我來就是了。”
說完,便又恭敬地彎彎腰,這才退出去。
這邊謝豐走了,謝臻和葉鴿也開始吃起早飯。
只可惜剛剛聽了那麽多的事,葉鴿現在哪裡還吃得下,忍不住隔一會兒就抬抬頭瞄瞄謝臻。
“好好吃飯。”謝臻見葉鴿這樣子,無奈地輕歎一下,自己端起了葉鴿面前的粥碗,打算親手喂走神的小鴿兒喝粥。
葉鴿被謝臻這麽一說,倒是老實了些,巴巴地順著謝臻的手喝起粥來,可小腦袋裡還是不停地想著那幾位姨娘的事。
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謝臻知道這時候葉鴿也不會有什麽胃口,喂完這碗粥後,就不再強求他再吃多少,自己又略用了幾樣後,就讓人將剩飯收拾下去了。
“好了,去吧衣服換好,咱們去前頭院子裡轉轉。”
葉鴿眼眸一動,拉著謝臻問道:“是去看她們之前住過的地方嗎?會不會早就被收拾了?”
謝臻點點頭,又挑起了半虺杆說道:“我是那麽打算的,至於有沒有被人收拾……且先去看看再說吧。”
謝臻與女屍的約定只有三日,葉鴿不敢浪費時間,回裡間匆匆換好衣裳後,很快就走回來,拉著謝臻要出門去。
因著那王姨娘原本的住所已經被拆掉了,再加上謝臻與二房之間的關系本就不怎麽樣,所以兩人便打算先往大太太院後去看看。
誰知剛走了沒多久,路過花園時,遠遠地就瞧見劉姨娘正帶著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跟一群小丫鬟們嬉戲。
葉鴿想起上次劉姨娘替自己遮掩的事,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卻不想謝臻倒開了口:“你之前不是想問我,那劉馮兩位姨娘為什麽對你那般上心嗎?這便是其中的緣故了。”
葉鴿一愣,很快就將目光放到了那個穿著小西裝的男孩身上。
“劉姨娘是二房那邊的人,我二哥並不喜理後院的事,所以基本都是二太太作主的……想來,日後若有萬一,那財產多半會經二太太的手,留給謝崇祖。”
葉鴿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與謝臻注定無後,所以那劉姨娘是看上了謝臻的家業。
謝臻說的平淡,實際上他也並沒有因此生氣,到底是深宅之中身不由己的人,她想著為自己的兒子掙點什麽,也是無可厚非的。
反正於謝臻而言,錢財這等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他還活著的時候,能用它們讓葉鴿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便是了。至於等到他們同棺入土之後,若真哪個後輩是真有本事的,盡數贈與他們也沒什麽不可。
不過眼下……謝臻沉思片刻,拉住了葉鴿的手,向那劉姨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