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謝臻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眉頭緊皺,很是擔憂地問向老道士:“當真有這麽嚴重嗎?”
那老道張看著謝臻神態並不作假,繼續擺出之前的神神叨叨的樣子說道:“確實如此,二少爺所撞之邪非同一般,便有祖師法器相助,也極難驅除。”
聽到這裡,謝臻的嘴角挑上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垂眸看著床上的謝崇祖,淡淡地說道:“是嗎,可我怎麽覺得,崇祖其實並無大礙。”
老道剛要出言反駁,謝臻卻先一步,如之前那般,用手中的煙杆往謝崇祖心口一敲,果然又是一縷白絲從中逃出--
“救命啊!”
“鬼,有鬼!”
隨著白絲的抽出,謝崇祖也瞬間醒了過來,發瘋似的從床上掙扎起來,大吼大叫著。
“兒啊,別怕別怕,沒有鬼!”二太太見狀,根本顧不上其他,忙跟小丫鬟一起,將謝崇祖緊緊抱住,口中不斷地喚著。
謝臻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老道,卻什麽都沒說。
而老道的臉色也已經差到了極點,他不光是因為被揭穿了而丟臉,更重要的是他雖然騙人,但也不是一點法術都不通的,他完全感覺得到,剛剛謝臻那輕描淡寫的一敲,實際上究竟有多麽厲害。
“既,既然二少爺的事已經解決了,那,那貧道就不再打擾了。”說完,他趁著謝臻還沒有所追究,帶著兩個道童,飛也似的逃走了。
葉鴿有些不滿地看著老道離開的背影,伸手拉拉謝臻的衣角,在本子上寫道:“三爺就這麽放他走了?萬一他以後再騙人怎麽辦?”
謝臻卻只是略瞥了一眼門外,然後搖頭說道:“眼下且顧不上他,以後自有他吃虧的時候,我們還是先來看看床上這個吧。”
葉鴿順著謝臻的煙杆看去,那謝崇祖現在雖說是醒了,卻還是在止不住的發抖大叫,配上他那還沒恢復血色的面容,確實是夠駭人的。
“三爺,三爺,你快看看崇祖這是怎麽了啊。”二太太此刻也看出兒子不對勁來了,轉身又哭著喊著求謝臻。
謝臻也沒有再拒絕,而是扶著二太太說道:“崇祖並無大礙,只是剩下的事且不太方便留人,請二嫂先帶著人出去吧。”
“我,我也不能留嗎?”二太太看著床上還在發瘋的謝崇祖,遲疑地問道。
謝臻挑著煙杆搖搖頭,二太太也隻好松開了謝崇祖,帶著那堆小丫鬟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可她走了沒幾步,忽然回頭看向葉鴿:“這還有個人,他不也出來嗎?”
葉鴿冷不防地被叫到了名字,下意識地看向謝臻,使勁搖了幾下頭。
謝臻見狀,輕輕護著葉鴿的後背,將他攬在身前:“不了,他留下來給我幫忙。”
二太太還想再說什麽,但到底還是著急救兒子,匆匆地離開了。
房門被從外面閉合,葉鴿的視線又回到床上躺著的謝崇祖身上,只見他雖然還在扯著嗓子叫喊,但實際已近力竭,就算不按住,也沒有再怎麽掙扎。
幾縷白煙自謝臻的煙杆中冒出,模糊了葉鴿的視線,唯有那淡淡地苦香縈繞在鼻間。
謝崇祖應當也是吸入了這煙霧,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但眉眼間仍是驚恐的神色。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葉鴿耳中,謝臻的聲音仿佛被那白煙隔出了好遠的距離,朦朧而威嚴,他下意識地握住了謝臻的手,心中才安心些。
“昨晚……昨晚我們出了城。”
謝崇祖的目光有些迷茫,混亂地回憶著那晚的事:“然後,我們繞到了山上,怎麽也走不出去……”
“車,車壞了,我們就走……就遇到了女鬼!女鬼!”
說道這裡,謝崇祖又忍不住高聲尖叫起來,可沒叫幾聲,就被白煙嗆到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邊咳嗽一邊叫。
“想要活命就閉嘴。”白煙中,謝臻難得厲聲呵斥,這下不光是謝崇祖嚇老實了,連葉鴿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腦袋。
還好,謝臻可不想嚇到自家乖乖地小鴿兒,隨即伸手安撫地摸摸他的耳鬢。
“女鬼長什麽樣子,你看見了嗎?”
謝崇祖不敢再叫喊,只能哆嗦著繼續說道:“沒,沒有,我只聽到了她的聲音……沒有看到她。”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跑,跑進了一個廟裡,女鬼就沒了。”
“廟?”謝臻垂眸看著煙杆上的半虺紋,不徐不緩地問:“是一座什麽廟,廟裡供奉著誰?”
“不知道……那裡太破了,只有一座石像,”想到那座石像,謝崇祖又激動起來:“那石像也是鬼!”
“它一會在那,一會又沒了,沒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它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謝臻顯然也將注意力放在謝崇祖口中的雕像上。
“特別……”謝崇祖好似很困擾的樣子,口中一直喃喃著特別兩個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正當葉鴿以為,他就要睡過去時,謝崇祖卻突然拔高了聲音,害怕地喊道:“沒有眼睛!它沒有眼睛!”
可自從喊完這句後,任憑謝臻怎麽問,謝崇祖也再說不出什麽有用的事,隻說自己又被雕像追得跑啊跑,至於跑到了哪裡,是如何避開石像的,他卻是半點都回憶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