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獸眼人都停止了動作,他們警惕而又恐懼地站在原地,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一時間,村子中竟只剩下道士師徒三人,還在埋頭慘叫。
葉鴿踮著步子,小心地站到謝臻的身邊,他原本想問問謝臻是不是要讓三個道士不要出聲了,可他看看謝臻的臉色,卻發現謝臻好像並沒有那個意思。
失去了雙眼的判官,就這樣無知無覺,走過了所有站立在原地的獸眼人,循著聲音,徑直向那師徒三人走去。
望安老道到底還是見識多些,他雖是怕的要死,但很快就發覺了周圍的氣氛,硬生生咬著自己的手,沒有再叫出聲來。
可他卻絲毫沒有管顧那兩個徒弟的意思,不僅沒有讓他們閉嘴,而且連滾帶爬地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此刻葉鴿對那望安老道已經是惡心到了極點,他也實在不忍心看著兩個道童出事,於是就伸手拉了拉謝臻的手指。
“他們沒事,放心。”謝臻知道葉鴿心急,於是在他手心輕輕寫道。
雖說是得了謝臻的承諾,但葉鴿看著那無眼判官真的走到道童身邊時,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無眼判官並沒有如之前那般舉起手中的筆,只是在那傷重的無法動彈的道童面前站定。
無數條白色的絲線瞬間從判官的胸口湧出,像蛛絲,像白蛇一樣,纏繞到了兩個道童的身上,隨即開始貪婪地吮吸著他們身上的氣運。
謝臻等的就是這一刻,當無眼妖判像沉浸於吸食氣運之中,他立刻運起手中的半虺杆,磅礴的煙霧滾滾而出。
等到妖判有所察覺時,已經太晚了,煙霧凝成的巨龍一口就咬斷了他放出的白絲,帶著苦澀灼熱氣息的龍身,也已將它包裹其中。
石像終究只是尊石像,妖判能夠鎮壓獸眼人,但到了謝臻手中,卻毫無反抗之力,很快就在虺龍的攻擊下,轟然倒地。
謝臻卻並沒有就此停手,他再次揮動煙杆,操縱著虺龍一頭扎進了石像的胸口。片刻之後,虺龍再次出現,將一團白色的光暈,銜到了謝臻的手上。
葉鴿探出頭來,正想問問謝臻那是什麽,卻不料下一刻,原本因為妖判石像而沉寂下來的獸眼人們,再次躁動起來。
“真是一群難纏的孽畜。”謝臻將手中的光團一收,皺眉又看起那些重新圍上的獸眼人。
剛剛他已經得到了想要找的東西,但謝臻也明白,這些獸眼人也不能就這麽放任下去。
“鴿兒,”謝臻輕歎一氣,將心中泛起的戾氣盡數散去,伸手摸上了葉鴿的頭:“我現在要教你畫第一個符咒。”
葉鴿原本還在擔心,這麽多的獸眼人謝臻該如何處置,乍一聽到謝臻要教他符咒,立刻就將那點憂心拋開,仰頭望著謝臻點點頭。
還未散去的虺龍將老道師徒三人帶離,而後謝臻從背後一手攬住了葉鴿的腰,一手引導著葉鴿的手握住了半虺杆。
在觸碰到半虺杆的刹那,葉鴿的手指稍稍地瑟縮了一下,但謝臻的手卻是那樣,一如既往地有力而又溫暖,將他包容其中。
“別擔心,它不會排斥你的。”謝臻當然能夠感覺到葉鴿的想法,他只是低頭輕吻著小鴿兒的額頭,引他看向前方咆哮著的獸眼人:“此等妖物著實難纏,一口氣屠盡了雖不是什麽難事,但也不須親自動手。”
“故而,我想先施一困字咒,將其困於其間,待到日後再慢慢料理。”謝臻的聲音依舊溫柔,他執著葉鴿的手懸於身前:“鴿兒看好了。”
話音剛落,他便揚手而動,半虺杆頭那虛白的煙霧凝成一線,隨著謝臻的動作,勾勒出一道道繁複的符文,凝於懸空而落於地上。
不過轉眼的功夫,那困字咒已落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這山腰上的村莊環繞起來,困字無形,卻將獸眼人牢牢地困於其中。
謝臻收回半虺杆,卻依舊攬著葉鴿,低頭問道:“記住了多少?”
葉鴿眨了眨眼睛,也沒有去取鋼筆,只是用指尖在謝臻手中,雖說多有遲疑,但還是真的將那符咒繪了出來。
“先生,是這樣嗎?”葉鴿寫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眼眸中含著一點希望被誇獎的小光點。
“對,沒錯,”這困字咒本就難寫,再加上葉鴿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謝臻本不報多少希望,沒想到他的小鴿兒居然當真能畫出來:“鴿兒畫的很好,很聰明。”
葉鴿得了謝臻的誇獎,隻覺得心頭甜滋滋,忍不住蹭了蹭謝臻的手。
“原本隻想著教你防身,現在看來,你於此事上頗有天賦,我這個做先生的,可不能偷懶了。”謝臻用手指刮刮葉鴿的側臉,小鴿兒可禁不住他這麽一通誇,臉上又紅了起來,亮亮的眼睛不自覺地四下看著,想要快些岔開話頭。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葉鴿看著那些被困住的獸眼人,還有被取出光團後便倒地不動的妖判,在紙上問道。
“我們怕是要再回小廟一趟,那裡應該會有更有意思的東西。”
十幾分鍾後,葉鴿與謝臻重新站到了小廟前。
從外面看,小廟與之前並沒有什麽差別,但當他們走進去後,卻發現原本擺放著妖判石像的桌案已經裂開了,地面上露出了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大洞。
謝臻隨手一劃,燃燒起一撮地上的雜草,丟進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