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極了,黑暗中只有他手中的鋼筆,亮著點點光芒,原本就站在他身邊的謝臻,就在那短短一瞬中,無聲地消失了。
“先生,先生?”葉鴿有些無措地站起來,嘗試喚了幾聲謝臻,但礦洞中卻只有他的回聲,被無限地拉長、回蕩,直至最後消失。
先生去哪了,剛剛有發生什麽嗎?
葉鴿乍地慌神,但他還是抱有一點希望,邊喊著謝臻,邊退回到岔路口。他想著謝臻可能突然發現了什麽,所以轉去了另外一條路。
盡管知道可能性極低,但葉鴿卻還是這樣自我安慰著,直到他看到另一條路上也是漆黑一片,完全沒有謝臻的身影。
冷汗不知何時,已溢滿了額頭,與此同時因為離開了謝臻,葉鴿開始感覺到那股壓製感,再次束縛到了他的身上,鋼筆繪出的符文黯淡下來,周遭濃重的黑暗像是反撲般,憋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不,不能慌,現在絕不是慌的時候。
葉鴿努力平複著心緒,盡管那染血的帕子已然被他攥得死緊,但葉鴿仍在全力克制著自己的慌亂。
他嘗試去畫一個尋人的符咒,但被召喚而出的小鴿子,卻完全像是隻無頭蒼蠅,在狹窄的礦洞中撞來撞去,最終毫無收獲地又落回到葉鴿的筆尖上。
謝臻,根本不在他的附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小朋友出去玩的時候,一定要握住大人的手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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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人心鬼神(六)
先生去哪了?
葉鴿仔細地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目光落到手中的手帕上,忽地生出一個想法。
或許,他該考慮的,並不是謝臻去了哪裡,而是他自己現在在哪裡。
他撿拾手帕的瞬間,謝臻並沒有什麽動作,所以很有可能離開的人並不是先生,而是撿手帕的他。
但現在想明白這些事,看起來卻並沒有什麽作用,眼下最為重要的是--他該怎麽做?
是要留在原地等謝臻找過來嗎?葉鴿知道謝臻一定會來找他,如果放在平時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選擇呆在原地,但……他借著手中鋼筆微弱的光,看向眼前的礦洞。
這裡的銅礦,對謝臻體內的半虺璧有著說不出的壓製,很有可能會擾亂他與謝臻之間的聯系。所以葉鴿並不敢十分確定,謝臻能夠順利的找來。
葉鴿躊躇了一會後,最終做出了決定。他試探著走回了一開始的那條岔路,邊走邊在洞壁上用鋼筆留下了隻小小的鴿子,鴿喙的朝向自己前行的方向。
他就這樣每過一段路,便標記一次,只要謝臻能看到這些,就可以很快地找到他。
黑暗的礦洞中,實在是難以分辨方向,葉鴿漸漸感覺到了疲憊,但除疲憊之外,讓他更為難熬的,卻是那無形的壓迫與恐怖的死寂。
一條一條的洞道,沒有人,沒有其他的聲音。好似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在裡面艱難地前行著。
前方的路沒有盡頭,而即便轉身,也早已無法回到地面,葉鴿的心底甚至生出了深深的恐懼。他實在是走不動了,只能慢慢地靠著洞壁坐下,想要稍微休息一會。
可就是這樣短暫的停留,卻讓他的思緒驟然翻湧起來。
他真的能找到謝臻嗎?
他真的能走出去嗎?
或者……他真的能活下來嗎?
這樣複雜的礦洞,他走在其中那個,根本就渺小的像隻螞蟻。
也許他會直接在這裡死去,就像現在這樣,無力地靠在黑暗中,漸漸地身體化成白骨,與背後的泥土相融……不會有人知道他死了,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裡。
即便先生從他面前路過,也再尋不到他……
這樣的想法,讓葉鴿絕望極了,他甚至開始猶豫,究竟該不該繼續走下去。
可沒有人能幫他做出選擇,現在只有他自己了。
手中的鋼筆,還在亮著光芒,小小的一團在這樣的環境中,有些可憐的意味。
葉鴿蜷起累得有些麻木的雙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著鋼筆上的光團看。他緩慢而又遲鈍地回憶起,當初謝臻把它交給自己時的模樣。
城西熱鬧的街道上,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冬日的天氣中沒有那麽溫暖,但謝臻握著他拿筆的手,卻是那樣的暖。
葉鴿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了,筆尖上的光團,也越發暗了。
他又想起陰市之中,他們走進了破舊的藏物齋,提著小骨鳥給的紅燈籠,穿過一排排高大的木櫃。謝臻讓樺老從半虺杆上取料,為他打製筆尖,抱著他說只要龍魂不斷,他們就會始終勾連在一起……
葉鴿的心口突然痛了一下,讓他乍得睜開了眼睛。
他不知道這樣的痛,究竟為何而來,也不知道這樣的痛,究竟抵不抵得上,謝臻取心為他製筆尖時的半分。
但他確實因為這一下,清醒了過來,他疲憊、他恐懼、他絕望,卻不想就此死去。
勾連始終……
與謝臻之間緣份的那個“始”是,是他們一同寫下的,如今不能單單因為他一個人的放棄,就為他們劃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