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避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探過老太太的身體後,卻只能搖搖頭:“應當是中了幻術,但若沒有可通她心神的介物,便很難將她喚醒。”
鍾棠眼神暗了下來,李避之看著他隱隱而現的失落,不禁有開口說道:“但眼下她暫無性命之憂,等到咱們離開此地後,大師兄應當有法子。”
能保住性命,也很是不易了,鍾棠也知道眼下找出禍首,離開這裡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便收收心緒,轉而又思索起來:“如此說來,出事之人應當都是中了幻術而昏迷,但這幻術卻並不致命,只會引來白蝶。”
“狐女實際上,是被白蝶所殺。”
李避之點點頭,就如今的線索來看,確實是這樣。但新的問題卻又出現了,老太太和狐女,一個在房中,一個在竹林裡,她們究竟是怎麽出事的?
這是,司千瑾與桑將軍也護著寧王來到了竹林中,他們有些無措地看著地上的老太太,短短這麽一段時間裡,已有兩個人出事,這確實不是什麽好兆頭。
而緊隨他們之後而來的,卻是蔣玉風。
因著剛剛杜公子的事,如今蔣玉風見了鍾棠與李避之二人,臉上也有些尷尬,不住地把弄著手中的扇子。
不過還好……鍾棠暗暗瞄了一眼蔣玉風的身後,這次那杜公子倒是沒有跟來。
蔣玉風先是也蹲下探查了一番老太太,鍾棠想他到底成妖多年,於是對李避之眨眨眼睛,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後,便蹲到蔣玉風身邊開口問道:“道長說她像是中了幻術,你可有什麽法子能喚醒她?”
蔣玉風收著手中的扇子,連敲幾下,卻已生出了計較:“我是沒什麽辦法的,但……沒死終究就是好事。”
“只要沒死,到那壽宴之上便也能得一盞仙釀,想來如果喝了那物,她應該就能醒了。”
“那仙釀到底是什麽東西,果真能有這效用嗎?”鍾棠忍不住繼續問道。
蔣玉風察覺到李避之的目光不似之前那般嚇人,語氣也稍微輕快了些:“我若知道,還來此地做什麽?”
“你都不知道做什麽,那還來此地。”鍾棠心一動,嘴裡就直接說出來了,兩人對視片刻,終是都無奈地笑笑,算是將之前那隔閡消去了。
不過蔣玉風的神色卻並沒有放松,他從地上起來後,斟酌著又對鍾棠與李避之說道:“我過來不止是因為這個……”
“剛剛路過那爛道人房間時,我看到他房中的燈竟滅了。”
後面的話還未說,眾人卻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還未進去看,便被這邊的動靜引來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們是不是……去那邊看看。”
鍾棠與李避之自然是要看的,但接連幾次受驚後,桑將軍卻儼然不想再去了。
“反正都一樣,沒由來再讓這些東西,汙了殿下的眼睛,”他嘴裡嘟囔著,朝著寧王看了幾眼,說道:“我就陪殿下繼續在這裡等吧,還有司道長——你也留下吧。”
鍾棠本也嫌人多了反而負累,聽著這話很是讚同,但也很是懷疑……如此,當真能護寧王無恙嗎?
寧王卻也有此顧慮,但他本就病弱的身體,經過這遭折騰,幾乎是雪上加霜,連站著都費力,渾身竟隱隱地透著股,從未有過的涼意。
權衡再三後,他點頭說道:“桑將軍如此安排也不錯,二位道長請去吧。”
李避之凝眸看了他片刻,而後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瓶,送於其上:“此瓶中乃是貧道師兄所製的固元養氣丹,殿下可服一二。”
寧王按捺著神色,示意桑將軍接過,又強撐著身子謙謙而言道:“那便多謝李道長了。”
李避之點點頭,又看了他一眼後,便與鍾棠、蔣玉風向著爛道人的房間趕去了。
“你剛剛給寧□□藥做什麽?”等三人行至無人處,鍾棠忽的有些好奇地,邊走邊問道。
無關其他,他總覺得李避之並不會無端討好寧王什麽。
“無事,”李避之拉著鍾棠的手,走過竹林小徑,臨近爛道人的房間時,才淡然說道:“寧王壽元將盡了,需再拖幾時。”
鍾棠著實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李避之竟如此平淡地說出了寧王將死之事。
不過寧王是生是死,皆為天命注定。且鍾棠抬眼看著面前,那門窗緊閉,無半分光亮透出的房間……卻也明白,這才是要緊的事。
蔣玉風已經站到了門邊,回首看著他們二人,壓低了聲音問:“咱們是直接進去?”
鍾棠眨眨眼,有些遲疑地說:“不若再敲敲門?說不定他只是滅了燈呢。”
蔣玉風想著那爛道人的樣子,轉而用扇子,在門框上輕扣了三下。
“嗒嗒嗒——”
三聲過後,門中卻並無動靜。
蔣玉風見狀,又用扇子扣了三下。
“嗒嗒嗒——”
可門中,依舊沒有什麽動靜。
爛道人確乎是真的出事了,李避之攥了下鍾棠的手,而後便走上前去,推開了白色的門。
房間中,正如他們從外面看到的那樣,沒有一絲光亮。
“天空”中那瑩白的光,半分都不曾落到這裡。
鍾棠如上次一樣,引燃了簇火光,照耀著周遭的方寸之地。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那覆蓋著蝴蝶帳簾的床上,幽幽地映出一個人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