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棠又睜大了眼睛,手不自覺的攥住了李避之的衣袖,李避之卻只是包著他的手,繼續說道:“不過既不是與金烏,也不是與太淵,是與她的表兄寧王。”
“怎麽又成了寧王……”這消息起起伏伏,惹得鍾棠怔了怔,才嘀咕出聲,眼眸也跟著垂了下去。
“本就是與寧王,”李避之知道,鍾棠這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與他說道:“不過是被人或有心,或無意的傳變了樣。”
西隸聯姻在即,這趕在聯姻前定下的婚事,自然是有人樂得看見,有人存心攪渾。
鍾棠也聽得出李避之話中的意味,回想自己方才折騰地實在沒意思,但嘴上卻是不肯退讓的。
他轉而反客為主般,靠在李避之的懷裡,挑撫著這道長的下巴:“可單憑道長這麽一張嘴來說,我若是不信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哄我?”
“那你要如何?”李避之微微頷首,鍾棠的手便蹭到了他的唇邊。
“親見親聽才為實,”鍾棠歪歪頭,又是勾唇而言:“我要和李道長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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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到遲了眾人三刻的李道長,終於來到寧王府門前時,身邊卻又多了位,身穿青衣道袍,面容魅人的小道士。
“李道長,您來了。”這剛到府門,便見一皂色衣裳的老太監走了過來,“剛剛見著貴觀的小道長們先來了,老奴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李避之先是如常與那老太監作一道禮,然後才說道:“事關王爺,貧道怎敢不親至。”
老太監笑笑,目光又在李避之身後的鍾棠身上頓頓,但到底不是說閑話的時候,簡單寒暄過後,他便引著李避之與鍾棠,往內院行去。
這寧王府上下,自出事以來,便被府兵圍的仿若鐵桶。如今又添上了新得禦名的開明衛,巡駐於各處,任憑這王府園子原本修得多麽風雅別致,如今也只剩下了肅穆森然。
而寧王所住的內院之外,金甲龍盔的開明衛更是密集,幾乎每五步便立一人。
鍾棠暗暗瞧過心中也覺有趣,這般多的護衛,即便沒有靈力術法加持,尋常妖物也是近不得院的。
那寧王能一連幾月遇邪,也當真是稀奇。
直到進入那上書“雅輝堂”三字的內院後,才不見了兵衛的身影,一應伺候的下人都換作了丫頭婆子,連太監都不曾多見兩個。
鍾棠隨著李避之走到正房前,可還未等進去,便見一大約四十歲上下的女子,從從房中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老太監隻喚她朧娘,她就是這寧王府上的大執事姑姑。
朧娘見他們來了,擺手低聲道:“道長來的不巧,主子驚懼了半夜,如今剛睡下了,您且去側房稍坐坐吧。”
與這些貴人打交道,就是規矩分外多些,李避之早就習慣了,點點頭後便再隨執事姑姑往外走。
但他又怕鍾棠嫌煩,腳下遲頓兩步,垂眸低聲對他說道:“怕是要耽擱一會,你若是……”
鍾棠卻眨眨眼,暗中勾住了李避之在袍袖下的手:“我這平民輕易還進不來王府內院呢,如今算是沾沾道長的光,進來了就好好看看。”
外頭小丫頭多起來,李避之不好再多言,只是又握了握鍾棠的手。
之前幾個先到的金烏觀小弟子,此刻也被安排到了側房中,他們聽說師叔來了,紛紛圍上去,沒曾想就看到了李避之身後,一身金烏觀道袍的鍾棠。
“鍾……鍾……”方和風當即就卡了殼,險些叫出鍾掌櫃來。
幸而鍾棠勾眸一瞥,接過他的話:“方師侄久等了,我在觀中閑來無事,就陪師兄一起來了。”
這話一出,小道長們的臉色各個精彩,連帶李避之握著他的手,都跟著乍然一緊。
鍾棠隻當他嫌自己胡鬧,越發肆意地又靠在李避之身邊,挑唇說道:“是吧,師兄--”
“胡鬧。”李避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呵斥了一聲,目光卻久久地停留在鍾棠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麽。
而金烏觀的小道士們,見著李師叔都不反駁了,加上有寧王府的外人在,他們也不好說穿,隻得按頭認了,三三兩兩地叫起“鍾師叔”來。
那寧王的一覺,睡得也是當真的長,鍾棠與一眾道長們,坐了快兩個時辰,都不見再有人通傳。而趁
著這個時間,鍾棠倒是從李避之那裡,將寧王以及其所遇之事,打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寧王乃是當今聖上的五子,雖排行稍後,但卻是唯一的,中宮皇后所出嫡子。
他如今不過二十出頭,自幼卻身體病弱,當年太淵前觀主曾為其卜卦,說是命勢略生性喜陰而避陽,所以這院中伺候的才多是女子。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聖上前些年本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子,連太子都立的崔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可誰知八年前,那已穩坐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卻無端謀反了。
也是從此以後,聖上卻突然覺得,前太子是因出身不正,才心術不正,轉而開始重新培養起,那個出身最正的嫡子。
當然,興許同樣是從上次的事中得了教訓,五皇子及冠後並沒有直接被立為太子,而是暫封了寧王。
不過……這在外人看來,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畢竟近來,聖上連那龍盔開明衛,都給了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