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鏡花樓前的民眾,親眼看著金烏觀“李道長”懷抱妖物,更是議論紛紛。
如此,該來的人也都來了,豐王既是兩不相沾,便作出從中主持調停的模樣,放下手中白玉般的茶盞,看向李避之清清嗓子道:“李道長,多日未見,可是別來無恙?”
李避之與豐王並不相熟,他知此不過是那先禮後兵的場面話,卻仍是不卑不亢地答道:“貧道安順,勞王爺費心了。”
李避之答得鎮定,豐王見他並無抵抗之意,便笑笑繼續說道:“可本王昨夜怎麽得到消息……”
他故意看著李避之懷中的鍾棠,頓頓又道:“說是李道長被害人的妖物迷了心,大鬧鏡花樓?”
“此乃謬傳,不可盡信。”李避之攬著懷中的鍾棠,冷冷地望向豐王。
“哦?”豐王聽後,對著左右的端寧二王,以及兩側的金烏太淵眾人點頭笑笑:“李道長說是謬傳。”
“既是謬傳,那李道長不妨說說,這謬在哪裡?”寧王見豐王多有打太極,和稀泥之勢,索性自己開口逼問道:“是你懷中非是那害人的妖物,還是你昨夜未大鬧過鏡花樓?”
鍾棠實在受不了李避之因為他,處處受人審問的樣子,旁人倒也還好,寧王這個自己都靠著母親吸人精血,才活到這麽大的玩意,也配質問李避之?
他剛要忍不住出聲辯駁,卻被李避之握了一下腰,經昨夜那場情纏後的酸軟之感,險些讓他哼出聲來,隻好緊緊咬住了棠色的薄唇,聽李避之又半分不讓地說道:“鍾棠非是害人的妖物,貧道也沒有大鬧鏡花樓。”
“事已至此,李道友又何需抵賴?”司千瑾見寧王說話了,便立刻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規勸道:“昨夜鏡花樓下二百余眾,皆親眼所見你懷中妖物現了原形,李道友還是早些回頭吧。”
李避之不為所動,而問威握著舊拂塵的手,卻越來越緊。
寧王見狀,乾脆與司千瑾一唱一和起來,似是不經意般提到:“司道長道心懷仁,可惜這世上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迷途知返的。”
“幾月前,本王就曾聽聞,貴觀的刑道長便曾指認鍾掌櫃是妖,可那時呢……這位李道長便一心相護,甚至讓它進了金烏觀的大陣之中,以證清白。”
“咦,說起來當時問寂真人也在場,那此妖究竟是如何進得了金烏大陣的,莫不是連問寂真人也——”
寧王的聲音著實不小,倒像是故意說與周遭眾人聽的,而鍾棠等人與刑為宗在金烏觀前的對峙,確實也並未過去多久,當時在司千瑾的刻意誘導下,圍觀所見之人也不在少數。
如今被寧王這麽有心一提,仿佛將之前埋於人心之中的惡種瞬間催發。
鍾棠陡然清醒,他終於明白了,當初司千瑾放任刑為宗那般大張旗鼓地折騰,為得就是這一天。
用金烏那時護他的篤定,來毀掉今日眾人對金烏的信任。
他們想要對付得,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而是那赫赫百年不倒的金烏觀。
“難道……是金烏觀在包庇妖物?”
“怎麽會,那可是金烏觀啊!”
“這可不好說,連這位李道長都不乾淨的話,那金烏觀裡還指不定有多髒呢。”
“真是想不到,金烏觀既會如此……”
之前眾人議論,他與李避之如何時,鍾棠還能想著,自己既是做了,便沒什麽不敢認得。
只是此刻,聽到因他為妖之事,因他當日的莽撞疏忽,整個金烏觀都被拖入泥淖之中,這一句句話當真是刺在他的心頭,鮮血淋漓。
李避之也皺緊了眉,他剛要用手遮住鍾棠的雙耳,卻不想鍾棠卻搖搖頭,在他懷中低聲說道:“不必了,師兄,就讓我好好聽聽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因為忘記帶鑰匙,被關在門外院子裡,蹲了大半晚上,還好有流浪貓貓過來陪我
啊,它好軟,真的好擼!
第83章 秋煞琵琶(十二)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金烏弟子之中,漸漸也起了二三議論之聲,而問威始終執著那半舊的拂塵,望著法壇正中的李避之,一動不動。
“難道……當真是金烏觀,要袒護此妖?”司千瑾如願以償地看著周遭民眾的反應,暗暗與寧王對視點頭,卻不想下一刹,隻覺周身寒涼徹骨,卻是凝著暗青冷光的木劍,直直插入到他足前三寸的地面中。
司千瑾為那劍氣所傷,連忙後退幾步,險些亂了陣腳,待到他反應過來後,立刻怒目看向李避之:“李道友,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太淵眾道人見狀,紛紛作勢而起,可不待他們如何,問威手中拂塵突落,金烏觀的弟子也毫不示弱地執劍而立。
兩方陣勢相當,儼然已是膠著之態,一觸即發。
李避之卻恍若未聞,只是將鍾棠又往懷中按按,而後抬眼看向司千瑾,目光依舊利刃:“你說他害人,有何證據?”
司千瑾乍然被他周身之勢鎮住,微怔片刻後,才要辯駁時,卻見李避之已抱著鍾棠,走到眾人面前,迎著他們或是驚懼,或是猜忌,或是厭惡的目光,聲音冷漠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們之中,有誰曾見到過,他害人?”
木劍隨著他的動作,亦自地拔起,懸於兩人身側,蘊著靈光的劍尖指向方才還喧嚷不斷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