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衫已經重新被李避之整好了,白皙的雙手從朱色的衣袖中伸出,仍松松垮垮地抱著李道長的脖頸,再看不出半分昨日的模樣。
李避之此時也醒了,他似是慣常地將手貼在鍾棠的腰後,半攬半揉著,引得鍾棠又在他懷中輕顫。
“好些了嗎?”李避之用下巴點著鍾棠的額頭,淡淡地問道。
“好,我自然是極好的,”鍾棠這會身子還軟著,可精神上卻已養足了,努力借著李避之的手,撐起腰背,微紅的眼眸一挑,壓著聲音半嗔半怒問道:“我倒是想問問師兄還好不好,畢竟昨日我那般……一半木頭的地方,師兄竟也進得去。”
“阿棠既是好的,我自然也無恙。”李避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但鍾棠卻偏偏聽出了些揶揄的意思:“那般的阿棠,亦是別有滋味。”
鍾棠的雙目幾乎瞪起來,他怎麽也想不出,這般言語竟是出自李避之之口。
半晌後,似是自愧自悔地倒進李避之的懷裡,棠色的唇角向下一彎,喃喃道:“莫不是……那問威說得也有理,是我將你帶偏了——”
李避之無聲地搖搖頭,隻將鍾棠好生攬抱著,省得他又亂滾到地上去。
而就在這時,地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不少人的腳步聲。
鍾棠玩笑的臉色不由得收斂起來,坐起身子與李避之對視一眼,知道麻煩的事,終究還是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本來是可以趕在零點之前的,只不過咳咳咳,加了幾個分隔符號
大概……沒問題吧?
第82章 秋煞琵琶(十一)
那地室的門轟然金甲開明衛從外面打開,李避之隨即將鍾棠半擋於身後,目光平靜地看著來人。
“李道長,請吧。”荊重大約是無意插手金烏與太淵之爭,目光且往那兩人身上一探,便收了回去,聲音冷硬地說道。
眼下鍾棠心裡其實也沒什麽底,他自然相信李避之不會將他交出去,可昨晚發生的事,他也記得七七八八,在那麽多人面前,現出半身原形,怕是著實有些麻煩。
“別擔心。”李避之的聲音擦過他的耳畔,鍾棠抬眼時卻見那青袍道長已立起於身前,他剛要拽著李避之的袖子跟著起來,卻不想李避之又稍稍俯身,直接將他抱入了臂彎中。
“李道長,你這……”即便荊重無意插手,但他畢竟親眼目睹昨夜之事,已然認定鍾棠是妖。如今又見得這位臨安城中,頗有聲望的李道長這般行徑,不由覺得他是被妖物所惑,竟有幾分惋惜相勸的意思。
李避之的冷眸微轉,淡淡地從他身上劃過,卻仍是抱著鍾棠邁步向前:“請荊將軍帶路吧。”
鍾棠難得安分地靠在李避之的懷裡,看著那荊重歎息一聲,而後便令開明衛將兩人重重看包圍著,向地室外走去。
這地室本就修在鏡花樓下,於外是說用作存儲易壞的食材,不過究竟是修來做什麽的,就不好說了。
一行人未行多久,便來到了鏡花樓外的空地上。
先前鏡花樓中發生的事,幾乎一夜之間就在臨安鬧得滿城風雨,什麽樣的說法都有,此刻得了消息的人,都紛紛聚在此處,要看個究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那不是五味齋的鍾掌櫃嗎,近來都沒見著他。”
“哎呦,你沒聽人說呀,那鍾掌櫃可是吃人的妖怪,金烏觀李道長被他迷了心,昨天在鏡花裡大開殺戒呢!”
“怎麽會?!李道長當年不是有獨身入宮除五穢的神通嗎,怎麽會被妖物迷住。”
“這可就說不準了,你看那妖物生得模樣,若到了床上……這李道長哪能把持得住呢。”
周遭的話越說越是不堪,鍾棠索性也不再聽下去,隻面無表情地靠在李避之的懷裡。
鏡花樓外,一早便依著之前德玄談的製式,搭建起了法壇。金烏與太淵之人各列東西,太淵依舊是司千瑾出面,令人意外的是,那刑為宗竟也立於旁側,面上絲毫看不出與司千瑾有嫌隙,反而是司千瑾目光頻頻暗看向刑為宗,直到鍾棠與李避之出現,才將注意力落到他們身上。
而金烏這次,前來坐鎮之人也依舊是問威,他面色不善地看著李避之一路抱著鍾棠,在眾人的眼光中,坦然自若地走上法壇。一柄舊拂塵在手中幾欲握斷,但到底還是壓下了紛亂地心緒,垂眸不知想到了什麽。
而這次,因著出事之地實在特殊,乃是西隸公主停駐所在,又因昨夜種種恰被開明衛撞到了,所有消息連夜傳入了宮中。
皇帝李靖宏對此,自然是關注的,不管金烏觀的道長有沒有以身飼妖,都可借此暗暗打壓金烏觀的勢力。
是故,此次除兩觀之人與開明衛外,為表對西隸的重視,也是為了監管兩觀之事,大崇三位成年皇子,盡數到場,依次列座於法壇正中。
年紀最大的豐王,向來不參與黨爭政鬥,隻應付公事般坐在那裡。
寧王顯然昨夜就從太淵那裡得到消息了,盡管此時還未有結論 ,他的目光中,卻閃現著絲絲報復的快意。
至於端王……他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李避之,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而李避之則抱著鍾棠毫無遮掩地,踏上兩觀弟子之間留出的小道,周身氣場如臨寒窖,步步入法壇之上,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