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看你的。”
和尋常一樣,柔和而龐大的精神力包裹了沈杏,將她帶入了深空。
見到幽靈鯨,沈杏的精神稍微好了一點。艦船慢慢前行,孩子熟睡著,他們閑閑聊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對了,”沈杏笑完以後,下意識用手繞了繞耳環,“你都在王座上很多年了吧,你用那個精神力做了什麽?你說過以前有過同伴吧,能不能把它們復活回來。”
【不行的。這個方面來說的話,王座力量非常有限,沒有復活個體的力量。要復活的話,必須在消散之前找到那個人的精神力,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精神力實在太多了,再怎麽努力也是找不到的。而且,我在不久之前才來到這個星系,撞上了上一代王的自然死去,王座才選定了我,實際上沒過太長時間。】
“是麽,那你許了什麽願望。”
【這是一個秘密哦。】
幽靈鯨的精神力中帶上了幾分歡快和……狡黠?
沈杏笑了笑,隻當是它不想多說。
【對了,我又想了一下,雖然我們不能擁抱,但是你可以拉著我的前鰭。】
沈杏就過去——即便只是前鰭,對她來說還是無邊無際的龐大。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撫住了幽靈鯨前鰭的一點尖端——
這有點可笑,她笑出了聲,把臉貼了上去。上半身靠著的時候,她能感受到鯨魚粗糙的皮膚質感,很冰冷。
【這也是擁抱了,】幽靈鯨說,【比我想象得要溫暖一點。】
“是啊。”沈杏說,“是很溫暖。”
【我能再看看,你身邊的那盞油燈嗎?】
沈杏就調用精神力把油燈變了出來,和往常一樣,精神力在其中燃燒,半透明的火焰明亮又奇特。
【很漂亮的光輝,我很少見到火。】
“嗯,”某種奇異的困意席卷到了腦海之中,大概是實在太累了,她的聲音都拖長了音調,“火對於我們的文明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就像是唱歌對我一樣。】
“嗯,就像是唱歌對你一樣。”
那困意更加明顯了,無法拒絕地、將她拖入了夢境裡。油燈中的精神力跳動幾下,被另一道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裹挾著、糾纏著,引導去了某個方向。
似乎有什麽不對勁。
但是她已經疲憊到不能思考,只是靠著那巨大的前鰭,靜靜睡了過去。
那不是一個很好的夢,有心臟被驟然刺穿的溫熱觸感——不是她的心臟,而是另外一顆心跳在十分鍾一次的奇異存在。除此之外,就是一夜好覺了,她再次夢見深海,和其中晃晃悠悠的波濤。那耳環上的星光自上透過了海面,漂亮又通透。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艦船上。
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沈杏坐起身,發現自己滿臉是淚水。
某種奇特的力量充斥著全身,精神力在狂舞著、歡慶著,前所未有與地活躍。在意識的最盡頭,一片純粹由精神力構造出的世界出現了——
王座。
她感受到了清晰的聯系。
沈杏睜大了眼睛,然後幾乎是瘋了一樣衝到窗邊往外頭看去。
空蕩蕩的宇宙什麽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也許,是它提前離開了呢?這一抹僥幸的念頭,給了她極大的希望。
但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幽靈鯨,也再沒有聽到歌聲。
所有人都在感慨著,孩子病情的迅速恢復——在某個時間點後,他就再也沒發過燒沒生過病。
他像是別的孩子一樣健康。
無數人祝賀了沈杏,順便暗搓搓地打探,幽靈鯨的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問到王座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
“哦,”沈杏別了別耳邊的碎發,淡然說,“我見到了王座,然後用它的力量治愈了疾病。”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掀起了軒然大波。
家中長輩幾乎是暴怒,偌大的審判大廳中,所有的遊魂都在簌簌飛舞。為首者怒吼:“為什麽你要用這種機會去治病?!”
“那我應該做什麽?”
“精神力覺醒計劃!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們為了計劃努力了多少年!如果所有人都有了精神力的力量,那我們就不用懼怕異獸了!”
沈杏不語。
又有一個遊魂以尖銳嗓音說:“再不濟你試試,能不能把精神力帶回世間也好啊!雖然王座不能復活,但我們的精神力被煉金術固定了,說不定就能成功呢?!哪怕希望不大,為什麽你就不能試試?!如果我們這些英傑都還在世上,人類怎麽會在星海裡那麽弱勢!”
“誰知道人類殺死人類,還能不能繼承王座呢?我們本來就不該冒這種險!”
一時七嘴八舌的聲音都炸開了。
有無數的意見有無數的宏圖,每一個都大義凜然。
有些沈杏狠狠皺眉,有些她覺得不無道理。
這力量確確實實,有更好的用法。
最後她只是輕輕說:“我這樣做,只是因為這是一個朋友的願望,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而已。”
她朝著諸多扭曲的靈魂,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我做不了英雄。”
她就這樣離開了家族,被扣上叛徒的名頭。
身體狀況越發糟糕,沒隔多久,去到加河勒星系之前,她不得不把孩子托付給了家族裡的友人——這是她現在,唯一信得過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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