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處瞬間劃開了一條血線。
金色的血液在頃刻間如瀑布傾瀉而出,飽含神韻,流淌之間生機驚天動地,讓周圍處於寒冬休眠的草木都回春返綠。
就如同冥冥之中受到了指引一般,這些金色液體凝成了一股血線,徑直沒入了面前的龍蛋裡。
……
這枚蛋死亡的速度終於遲緩的起來,然後,就是源源不斷的旺盛活力。
元宵重新開始孕育。
康斯坦丁的目光深沉,金色的血源源不斷地從他身體內被抽出,然後注入蛋內。
他本就膚白勝雪,自是人間絕色。
但是現在,一張臉似乎變的更加慘白了一點。
——
聖山山脈內,一汪陰冷的湖水底部 。
一具軀體在此時睜開了眼,驚走了湖底的遊魚。
倚豔笙有些僵硬的動了動手指,熟悉著這具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的軀體。
康斯坦丁當然不會感覺到他。
因為趙容成本就是一個死人,死人又怎麽會有生機的波動?
但是現在,倚豔笙在趙容成的身體裡醒了過來。
他曲起了手指,感受著身體內複蘇的源氣,以及緩緩運轉的星海。
倚豔笙低聲喟歎:“當年是我教的這群白眼狼修煉,沒想到人類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每次附身在這裡,都會因為這具身體感到心驚……”
趙容成真的很強,和他的先祖趙明月,只差半步之遙。
但那時,全盛期的趙明月兩百余歲,而現在,趙容成甚至生年不滿百。
“可惜了。”
趙容成死的很透徹,哪怕是倚豔笙附在這具身體上,也不能延緩趙容成星海崩塌的速度。
要不然像別枝說的,選擇這具身體作為新生,倒也還不錯。
不過,這個狀態的“趙容成”已經夠了。
他不需要最強,只需要比現在的康斯坦丁強上一線就行。
倚豔笙為這一日蓄謀已久,久到康斯坦丁還是“林除夕”的時候。
第一次發現康斯坦丁蘇醒,是在荒星上,那時候他還在趙明月的體內。
看到那樣孱弱的康斯坦丁,倚豔笙其實很想笑。
轉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沒有資格去嘲笑他,畢竟他比康斯坦丁也好不到哪去。
一個人類的神,一個蟲族的神。
都是如出一轍的淒涼下場。
倚豔笙在之後就搜集關於“林除夕”的全部資料。
包括他還是一無所知的幼崽,依偎在加文身邊的那段記錄。
不過那個時候,倚豔笙只是覺得這個場面很可笑,想著存下來,以後用來嘲笑康斯坦丁也不錯。
直到倚豔笙突然洞察到了他眼裡掩飾不住的愛意。
從那一天,倚豔笙就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他也等到了合適的時機。
倚豔笙選擇了一隻蟲族,以他的身體為容器,煉好了藥。
這個藥唯一的作用,就是扼殺康斯坦丁的後裔。
如果康斯坦丁沒有後裔,這副藥就永遠不會起作用。
當初,林振選擇了自爆,試圖和除夕同歸於盡。
這個可憐的培養皿甚至不知道自己成為了病毒的攜帶者,他失敗了,他又成功了。
“如果你放棄生育,自然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但是你卻做出了最不利的選擇……康斯坦丁,你本來不可戰勝。”
這可不像你會做出的選擇,可笑又愚蠢。
在帝國最隱秘的傳聞裡,說殺了神可以獲得永生。
這當然是一個謠傳,是螻蟻對神的暗中揣測,毫無根據。
但是這個謠言卻不是全無道理。
龍族的心臟是他們力量的根源,對於其他生物來說卻是最好的不死藥,藥效強大到死者可以生。
“你既然也叫過他父親,那想必也是同意的。”倚豔笙喃喃道。
他說的人是宋少羽。
倚豔笙用自己的龍血蘊養了宋少羽七年,勉強讓他魂魄不散,肉身不毀。
但是如果想要宋少羽複生,卻還差一株不死藥。
於是,倚豔笙借了趙容成的軀體,又通過哈薩辛的執事聯系上了天樞。
哈薩辛執事,是天樞大神官的親兒子。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神官的地位自然崇高,但是未免過於寂寞。天樞已經受夠了聖山內一成不變的風景。
天樞這個人不甘寂寞,更別提現在別枝已經快要逝世,帝國衰弱,現在是成為王的最好時機。
他有一個偉大的夢想,他要統一整個寰宇,率兵踏破人類帝國的皇宮,成為人蟲兩族共同的帝王,從此君臨天下,生殺予奪。
倚豔笙答應天樞,只要天樞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聖山,那他就幫助天樞離開神殿,成為王蟲。
為了表示誠意,倚豔笙交付了天樞一枚選帝侯令。
這是尚未出世的最後一枚帝令。
至此,九枚選帝侯令全都有了主人。
沈郗,隨秋冬,嵐初歲,天樞……
以及早就忘了自己還有一枚無用的令牌的加文。
天樞雖然因為沉迷修煉有點蠢,但是既然是大家族出身的後裔,腦子也不會差到哪去。
他清楚,“趙容成”必定會對康斯坦丁不利,他甚至有些心有余悸地想著,“原來趙容成叛國就是因此想要弑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