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癱少年醒過來時,破廟前躺著兩隻狼。不遠處還有幾隻虎視眈眈的盯著。
謝必安身上已經被狼抓得到處都是傷口,腿上也挨了一口。但他死死的守在破廟的門口,半步都沒離開。
他抓起謝必安的衣領,躲到了古廟的房頂。
“你終於醒了。”看到他,謝必安擦了擦帶血的小臉,露出燦爛的笑容。
幾個時辰之後,脫險的兩人走在進城的路上,面癱臉少年突然開口,“為什麽不走?”
趴在他背上的謝必安愣了愣,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事情。
“你為救我才受傷的,我怎麽能丟下你不管呢?大不了把命還給你。”謝必安眨巴著眼睛,一臉的理所當然。
面癱少年:………………
他爹救助過那麽多人,每個當初都信誓旦旦的表示,可以為他爹拚命。結果呢?等到他爹真的需要有人幫忙拚命的時候,那些江湖好漢們,全部躲得無影無蹤。
沒想到,他自己倒是遇到了一個肯為他拚命的人。
面癱少年默默彎了彎唇角。
“對了,恩人,你到底叫什麽?”
“范無救。”
“你就是上次跑我家搗亂的那個?”謝必安瞪圓了眼睛,盯著范無救的後腦杓。
“嗯。”
“你討厭我的話,為什麽還來救我?”
“你爹是個好人。”
“我爹是好人,你怎麽還要來我家搗亂?”
“那是我家,我早晚要拿回來的。”
“不行,我家已經買下來了。你要拿回去,除非用很多很多的錢來換。”謝必安揚著下巴露出一臉精明的模樣。
“行。”
“我剛才被那隻狼咬了好大一口,疼死了,你說,我會不會像來福那樣變成瘸子啊?要是我變成瘸子,我一定要雇人把林子裡的狼全部抓來做成狼皮墊子,每天換著墊。到時候,也送恩人你幾塊。”
“不用怕,你不會瘸的。”
“誰說我怕了?”
“你自己說的,害怕的時候,才會話特別多。”
謝必安:………………
“不公平,你都知道我這麽多事情了,必須也得說點你的事情才行。”
“你想知道什麽?”
“比如,你怕什麽?”
“水。我不識水性。”
“原來你是旱鴨子啊!”
山間的羊腸小道上,灑滿了謝必安絮絮叨叨的問題。
謝必安沒有瘸,范無救的身上倒是留下了道疤痕。謝府旁邊的耳院,從此多個了住戶。四平鎮的百姓們驚訝的發現,范無救居然開始正正經經的在謝家的鋪面開始學習經商。
謝家的小少爺有兩個愛好,其一是去自家的鋪面裡幫掌櫃的數錢,其二是跟在衙役後面看他們追凶破案。
每每看到精彩的場面,回家後還會專門跑到隔壁的耳院去找范無救傾訴感想。
“哇,你不知道,最後王捕頭扣住那個家夥的時候使的那下麒麟鎖有多帥。我跟來福都看呆了。”謝必安揮著手裡的腰帶,手舞足蹈的跟范無救比劃著。
范無救額角抽了抽,他不久前才知道,那位總是被謝必安提到名字的‘來福’,是條傻乎乎的大黃狗。
“你喜歡做衙役?”
“對啊 ,穿官服拿皂棍,為民除害,多威風。”
“威風倒是威風,為民除害卻未必。”范無救想起什麽似的,露出絲嫌惡的神色。
謝必安促狹的道,“惡人到處都是,否則為什麽還需要官府和衙役?要是不滿意他們,為何不自己去試試?”
范無救:………………
“對了,前幾天我娘找人幫我新作了條腰帶,我覺得挺好看的,就讓他們給你多做了一條黑色的。”謝必安臨走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把腰帶塞給范無救。這幾年他做新衣服的時候,都習慣給范無救帶一套,雖然款式相同,但他喜歡白色,范無救喜歡黑色,混在一起也不用擔心弄錯。
聖元六年,謝必安和范無救雙雙走進槐安縣的府衙,當起了捕快。
謝必安心思靈巧,善於察言觀色,洞察細節,范無救身手利落,鐵面無情,擅長追蹤抓捕,兩人又早就認識的,比別人多了分難得的默契。查案時的搭檔配合簡直無懈可擊。
很快,兩人便憑借出色的表現嶄露頭角,成為名聲赫赫的捕頭。甚至一舉衝到了朝廷衙役排行榜上第七和第八的位置。
兩人也被縣衙裡的同事們笑稱為七爺和八爺。
光武四年,謝必安把多年來收集到的證據交給范無救,讓他親手把當年誣陷范老爺的人抓進了大牢。審訊過後,范無救才得知,當年范家的大禍,就是因為有人眼紅他們范家手裡的鹽引。
當天晚上,心結終了的范無救抱著范老爺的靈牌喝得酩酊大醉。謝必安擔心的在門外陪了一夜。
空閑的日子,謝必安最喜歡拽著范無救去逛街市,一逛就會熱血上頭,刹不住車的給自己和范無救添置行頭。
但衙役的俸祿有限,每次購物歸來,謝必安拿著小算盤劈裡啪啦的撥弄半刻,就會鬱悶的發現自己又花超標了。
若不是每月他娘都會讓家仆送銀子過來,謝八爺肯定要頓頓喝西北風。
“要不然,下次別去逛了。”范無救見他鬱悶,便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