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雖然諷刺,但是事實是洛書三人的容貌確實在人群中屬於上等,而他們三個人被單獨放到了一個屋內。
但是除此之外呢?
其余的孩童,是怎麽被“馴服”的呢?
洛書之前想過,覺得大抵是更加髒亂的屋子,和味道更糟糕的食物,但是對孩子動手,倒是想都沒有想過。
倒不是他看人自帶天真的聖母濾鏡,只是單從利益的方面考慮,這些小小的“貨物”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一身皮囊,小孩子的皮嫩,若是用力大了,都會掐出青紫來,很容易就會被打壞了。
所以怎麽可能有人會對孩子動手呢?
因為堅信著這一點,洛書在看到屋內的景象時,才會雙目赤紅,險些壓不住體內的內力。
哭嚎慘叫,拳腳相加,鮮血淋漓。
人間煉獄。
第18章
夏至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
被血浸染的面頰,看向外面只能看見一片血紅。他躺在髒亂又冷冰冰的地上,能感受到在頭皮上肆虐的跳蚤和不知何時鑽進他衣衫的蟲爬過身體的軌跡。
可是還是不甘心。
他十歲被人綁了賣進來,整整兩年的時間,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從南風館逃出去的想法。從以死抗爭到學會曲意逢迎,從聲嘶力竭到學會溫聲軟語,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逃出去。
他搭上了一個富商,那富商滿面油光,挺著大肚子,呼吸之間都是令人作嘔的臭氣,年紀比他的父親還大。
但是他有錢,也肯為他花錢。
枕頭風是最好吹的,他哄著他將他買了下來,然後趁其不備,逃了出去。
賣身契又怎麽樣?
淪落街頭乞討又怎麽樣?
把這張礙事的臉毀了……又怎麽樣?
只要能逃出去。
明明他把一切都舍棄了。
明明……他就要成功了。
夏至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但是依舊強撐著固執地睜大了眼睛,看向地牢外的遠處。
好想……回家啊。
頭髮被人抓了起來,連帶著提起了半個身子,頭皮疼到像是要被人撕下來了。
站在遠處的壯漢吹了一聲口哨,“老趙,這麽饑渴?”
一隻大手粗暴地擦過他的臉,抓住他頭髮的男人把他的臉露出來看了看,露出了焦黃的牙齒。
“嗐,上面都發話了,要是這種廢貨挺不過這次的刑罰,就扔到外面埋了。反正都快死了,不如最後讓老子快活快活!”
“都快死了,你也下得了手?”
“切。”老趙揮了揮手,把夏至扔到地上,空閑的一隻手摸向了褲腰帶,“這不是還沒死嗎,這可是一夜千金的二十四,能來上一回……嘿嘿嘿。”
聲音隱沒在了心照不宣的笑聲中。
夏至感覺到下身一涼,用盡力氣開始掙扎,雖然力氣小,但是更激起了八零的獸欲,他的頭髮又被人扯了起來,按住腦袋往地上狠狠一撞,隨著讓人眼前發黑的劇痛,額頭又是一陣溫熱。
當時也是這樣的。
他費盡心思逃竄四方,身後追兵窮追不舍,有許多次他險險要被抓到,但是總能化險為夷,他本以為是自己幸運至極,卻沒料到在逃亡了三個月之後被人一舉拿下。
富商腆著肚子抬腳踩住他的腦袋,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但是卻完全不是之前的單蠢好騙。
“館主說的真是沒錯,買下你小子果然有好戲看。”
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窖。
原來如此。
原來他兩年的改變全在那個人的意料之中。
假意的曲意逢迎會為館中帶來財富,正中他的下懷,搭上的富商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買下他便是為了看一出千裡逃亡的好戲。
從始至終,他的每一步都在那個人的意料之中。
自以為的隱忍努力的兩年,不過是個笑話。
自以為的隱蔽行為早已被揭露,他不過是在舞台上逗人發笑的醜角。
可是還是不甘心啊。
難道他死了,屍體還要被埋在這裡嗎?
“媽的,別亂動!”
狠狠的一拳直中腹部,夏至難過地蜷起身子,心裡竟然還在笑。
他們打人連被子都不蓋了,都不怕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看來是真的放棄他了吧。
只可惜,他拚著挨打也要說出來的家的地點,卻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
人販子在收到孩子之後會對孩子們進行洗腦,首先就是讓他們忘記自己家在哪裡,自己家人的姓名,自己的姓名,等到孩子們一問三不知的時候,初步的洗腦就成功了。
一般情況下,為了確保洗腦成功,都會用暴力保證洗腦有效,比如說把新鮮的“貨物們”聚集到一起,挨個問家裡的情況,要是回答上來,就蒙上被子暴打,蒙上被子打人既疼,又不會留下傷痕。
被洗腦的孩子年齡越小越好,當“說出家裡的信息”與“挨打”之間畫上等號的時候,孩子就會形成條件反射,本能地懼怕說出家庭信息,並會下意識地遺忘和模糊家庭信息。哪怕在知道說出後會挨打之後就不再說,但是周圍小孩不斷挨打的場景會印在腦海中,迫使大腦遺忘家庭信息。
甚至再進一步,會讓說不出家庭信息的孩子去毆打能說出的,然後再給予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