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棲,我們明天就要走了,再問你一次,跟不跟著一起去西陽?”
蕭棲心中早有答案,此時卻賣乖道:“怎麽,舍不得了,還要挽留我一次?”“這倒沒有。”瘦猴美滋滋地挑眉,“我的意思是車滿了坐不下,你別死皮賴臉地纏著西斯了,趁今晚做個最後道別吧。”
蕭棲倏地斂下笑容,眯眸問:“什麽意思?你劉輝斯延,還有誰?”
“林虎和小魚啊。”瘦猴樂道:“余菀央要和我們一起走。”蕭棲懶得問為什麽,隻佯裝怒道:“所以你就拋棄我了?見色忘義!”
“不是你當初說見到個黑心診所就把你放下來嗎,我們已經超額完成把你的病都治好了,你憑啥還不走啊!”
“就不走!”蕭棲猛地抬起上身攬住西斯延的腰,“或者把斯延留下來,你們拜拜!”
這時候林虎偷偷掀開被子的一條縫,小聲說:“如果坐不下,讓我留下吧……”
“得了得了,開玩笑的,擠擠哪裡坐不下了?”瘦猴逗病人逗得愉悅,靠著椅背道:“林虎你肯定要跟我們走了,沈隊他不肯收留你,你才是趁今晚趕緊去和他道別吧。”
“不要!”林虎這兩個字似乎還憋著氣,唰得又蓋回被子把自己遮住,瘦猴被他的喜怒無常和翻臉無情折騰得沒脾氣,回身又和蕭棲掰扯他昏迷中的事情。
“和你們一起回來肚子上一大洞那女的,真命大,腸子都快掉出來了,躺兩天愣是醒了,聽說還日漸好轉。”
“瞿老他外孫女運氣也真好,三輛車隻開回來一輛,上面就有她。”瘦猴嘎吱嘎吱嚼著蘋果皮,“還有個臉圓圓的女人,扎一個馬尾?”他用手比劃了兩下,蕭棲反應過來,“思恬?她身邊是不是還跟著個很瘦的小眼睛男人。”
“對!你們是不是和她有仇啊,西斯看見她神情就特別冷。”瘦猴埋怨地瞪了西斯延一眼,“問他也不說。”
蕭棲朝坐在他大腿邊的話題中心人物眨眨眼,無聲詢問發生了什麽,西斯延面無表情地對上他的視線,收起最後一件上衣這才重新俯下身,故意晾著瘦猴與他絮絮低語。
“那孩子手腳不乾淨,被發現後是思恬殺掉了他。”西斯延垂下睫毛,遮住眸中外泄的情緒,“算是救了瞿桃一命,瞿老賞她一堆食物和武器。她很得意。”
蕭棲癢得忍不住縮了縮脖頸,他的視線緊黏在西斯延紅潤的雙唇間,“然後呢?”
“然後我不高興了。”西斯延說得理所當然,蕭棲聞言低沉笑出聲來,“跟她置什麽氣啊,別不高興,我給你報仇。”
西斯延抿抿唇抬起上身,他當然不至於為思恬成為他人口中的英雄,得到的報酬比張偉老張還多這點小事耿耿於懷,他只是被那女人得知蕭棲無由陷入昏睡時,臉上譏諷地說了一句善惡有報,瞬間刺痛神經。
瘦猴認為整個病房就屬他最礙眼,他的好朋友有了另外的姘頭不要他了,還當著他的面互相說悄悄話,瘦猴氣得把果皮咬得嘎嘣作響,聽著幾乎就是牙齒在直接摩擦碰撞。
“到底什麽事兒啊!你們搞這麽神秘做啥呀!”他等劉輝回來之後立刻大聲告狀,劉輝朝他直翻白眼,等他形象敗壞完之後才給身後的余菀央讓出位置。
瘦猴:“……”
余菀央看見蕭棲醒了眼睛一亮,把手裡的保溫桶擱到床頭櫃上,“你醒了?我溫了粥,有胃口嗎?”
蕭棲和西斯延對視一眼,斟酌著道:“對於蔣月言的事,我很遺憾……”余菀央聞言雙手一頓,強自笑道:“怎麽又提啦,我都哭了三天了,可別再惹我哭了。”她走到林虎的床邊,用力拍拍被子,“貓兒,小魚姐姐來了都不打招呼的嘛?”
兩秒後,林虎唯唯諾諾地掀開被子,眼角赤紅,嗓音已經啞了:“對不起……”
“都說了根本沒人怪你,怎麽老這麽自責啊?”余菀央捏捏他的耳朵,“起來和你林西哥哥一起喝粥。”
蕭棲抬起上身又把自己重重砸回靠墊上,“我想吃火鍋!”“慢慢想,好好想。”劉輝慈愛地輕撫他狗頭,“現在去把粥喝了。”
“要人喂。”蕭棲已經不要臉了!
西斯延白他一眼,剛要開口說滾,就聽見余菀央啊了一聲,“是啊,你剛醒沒力氣端碗吧。”她盛了一碗稀粥,自覺地拿杓子舀了待涼,然後遞到蕭棲的唇邊。
一系列姿勢渾然天成,在場的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最先動作的還是罪魁禍首蕭棲,他尷尬地伸出手接過粥碗,“說著玩呢,我自己來吧……”
余菀央霎時紅了臉,她羞愧地哦了聲,退到床尾,林虎咬著杓子左右看看,被劉輝遮住視線,“小孩子吃你的!”
瘦猴哪裡能看不懂余菀央的小心思,之前她屢次朝自己打聽蕭棲的事情時他就早有預感,現在看見這副場景,頓時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磨著牙走到走廊通風去了。
蕭棲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喝完白粥,躺床上繼續閉目養神。
到了下午他便再也耐不住寂寞下床走動,林虎在床上睡著了,其他人都出去交接工作或者辭別友人,蕭棲被再三叮囑不要亂跑卻仍舊吊兒郎當地披著外套遊蕩至小緣和王英的房間。
兩個人也沒管什麽男女有別,正躺在各自床上互相拌嘴,而且顯然是小緣嘴炮更深一籌,王英被擠兌得恨不得把斷臂拆下來當棒球棍掄她一臉。
蕭棲在門外瞅了瞅,確認各自安好後沒有進門,省得也順帶被擠兌,還沒有怎麽認真找就看見了獨自坐在床頭看書的思恬,她隔壁床聚了三四個聊天的女人,見到蕭棲紛紛安靜下來。
“呵呵,真是禍害遺千年。”思恬看見蕭棲推門進來後諷刺道,“你來找誰?”
“他叫竇炎。”蕭棲靠在門框上,語調平緩地闡述:“今天八歲,三年級。”
思恬哈了一聲,好笑道:“你說誰呢?”
“還有誰?”蕭棲冷笑一聲,“你為食物踩在腳底下的男孩兒啊,怎麽,殺人是不是很爽?”
思恬臉色微變,她望了旁邊的女人們一眼,似乎想找人支持她,“那個喪心病狂的野娃娃,死了活該!”
“錢耀祖殺了他的父母,又綁了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奶奶,威脅他換取你們的信任給車子做點手腳,你既然發現他不對勁,綁住他不就好了,為什麽要殺了他?”
“一個小孩子而已,還能做些什麽?你是不是只能在一個孩子身上找存在感了?殺人很開心嗎?”蕭棲態度愈加咄咄逼人,“你讓他奶奶怎麽辦?失去了兒子,又因為你失去了唯一的孫子,她現在還在受苦,殺人凶手卻有吃有喝,還能在這裡看書?!”
思恬漲紅了一張臉,她雙唇顫抖著,你你你,你了半天卻接不出剩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