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這兩天遇到的怪事,也和他們有關嗎?雖然丁鶴已經打消了念頭,但丁薇仍舊想殺他。
鬱謹往這個方向細想了想,卻還是覺得有不合理之處。如果丁薇要殺他,沒必要說他是“怪物”。
他暫時沒了頭緒,把日記本重新排列好,想了想,又準備把和丁薇有關的畫作日記整理一下,準備忌日一起燒給他。
希望他在地下的時候能夠真正分清楚,什麽是真正的愛情,什麽是自己的幻想。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房屋裡的畫被移動了。
他在房間裡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進來,他也沒有聽到特殊的聲音,但畫作確實移動了,在原本掛畫的位置,還留有痕跡。
他走到畫的旁邊,想查看畫的具體情況。剛走近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腳下的地面發出“哢噠”一聲,隨後一陣風聲從身後襲來。
他來不及思索,轉身抽刀擋住箭矢的攻擊。
對面的牆上,也露出了一個箭矢發射裝置。是隨著畫的移動而暴露出來的。
有人在他來之前設置了機關,想要取他的性命。
手機鈴聲突然大作,鬱謹看著陌生的長號碼,皺了皺眉按下接聽。
那種明顯經過變聲器變音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喜歡這道禮物嗎?鬱小少爺之前可是給我們送了一份大禮啊,一定要回敬過來。”
鬱謹知道這又是錄音,沒有回答,那邊又兀自笑著:“好可惜,你怎麽就活下來了呢?不過也對,怪物的生命力總是頑強一些。”
鬱謹對他的話已經完全免疫,自顧自去查看畫旁邊的機關。
看起來是新安上的。
“下次就不會這麽簡單了。既然知道自己是怪物,為什麽不早點結束自己呢?”
電話另一端傳來尖利驚悚的笑聲,鬱謹擰了擰眉,狠心按掉。
房間的地面下面埋有機關,控制著箭矢的射出。之後的電話鈴聲,可能由機關發射的信號引起,也可能是來自計劃者的監視。
兩次騷擾電話都來得太巧合了,恰好在他觸動機關之後。說明有個人可能隨時能監視他的行動。
這恰恰是鬱謹最討厭的感覺。
而且這次的殺意,比上一次的要更重一些。只是瞄準的也不是他的要害,而是肩膀。
看來對方還並不想真的殺掉他。
與其說是想殺他,不如說是想把他逼瘋,或者自我了結。
鬱謹覺得這個目的有幾分耐人尋味,這說明對方並不是出於仇怨,而是覺得他怪物的身份在現實世界浪費資源。
那麽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應該是,被他佔用了資源,且真心實意地覺得他是怪物的人。
鬱謹心裡已經有了數,只等著找機會去揭穿對方。
但他突然感到有人在看他。
他本身站在牆壁前看機關,視線來源於左斜上方。
他退後兩步,凝視著機關旁的畫作。
畫上的少女,不知什麽時候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雙臂展開。
少女的臉本來隱在發絲裡,現在完全暴露在面前,卻看不到五官。
而是戴著一個白色的微笑假面。
這個假面和畫的風格格格不入,簡直像是粘在畫作上的異物。但戴著面具的少女,卻真實地凝視著他,甚至讓他覺得,視線是有溫度的。
畫作上的少女突然伸展了身體。她想要從畫裡出來。
她那雙潔白柔嫩的手,在伸出畫框的時候,變成了乾癟的皮膚。原本精致小巧的指甲,也成為了長而卷曲的利刃。
鬱謹沒有給她出來的機會,一把火把她逼了回去,再取下畫框,取出畫紙,整個點燃。
畫中的少女發出不甘的尖叫,逐漸化作灰燼。
但是其他畫上的少女似乎也動了起來,鬱謹聽到她們劇烈敲擊著畫框,在畫框破碎後紛紛從畫上走下來,潮水般向他逼近。
她們都戴著白色的假面,衣服的顏色,也已不是牆上的那種,而是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鬱謹來不及把畫都燒掉,只能看著她們向自己逼近。
他身上燃起火焰,避免他們對自己的攻擊,但其中有一個少女尤為大膽,不管不顧地上來拉他的手臂。
但想象中的慘叫聲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的女性聲音。
鬱姝捂著手臂上被燙傷的地方大喊:“鬱謹,你又犯病了?你給我放下打火機!”
鬱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戴著白色假面的少女,用鬱姝的聲音說著話。
旁邊其他的少女也手忙腳亂地湧過來,有人喊著叫醫生,有人又叫要通知老太爺。
是家裡的傭人。
不是畫中人,是真正的人。
他早該想到的,他眼中所有的戴著白色假面的人,都是真正的人類。
可能在那支箭射出的瞬間,他就已經開始出現幻覺。
鬱姝和傭人被聲音驚擾,趕過來查看。但他當時注意力集中在畫作上,沒有作答。
敲畫框的聲音,其實是敲門聲。
鬱姝作主打開了門,卻看到他神經兮兮地在燒畫,當然懷疑他又出問題,想把他捉回房間,卻沒想到他瘋得這麽徹底,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鬱謹知道自己怪物的帽子是脫不下來了。他最終還是傷害了人類。
又有其他戴假面的人湧進來,鬱謹感周圍的空氣突然縮緊了,擠壓得他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