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沒辦法像面對怨靈或者那群不良少年一樣果斷。他身邊的是無辜的人類,他沒有理由任意傷害他們。
他被一群人簇擁著回到了房間,過了一會,又有醫生過來看望。
鬱謹見到醫生的時候,精神已經穩定下來,看到的也是正常的景象。
他不再否認自己的精神問題,只是更加沉默。雖然他認為他很正常,看到的幻覺是他人加害的結果,但他也不免開始懷疑自己所附身的這具身體,是不是本來就有一些問題。
他暫時被關在房間靜養,日常對他的看管也更嚴格了一些。他本來想去調查的事情,也因此擱淺了,令他煩惱了不少。
鬱姝也因為他的誤傷,好好休息了幾天。雖然生命沒有大礙,但是手臂上還是留下了不好的痕跡。對於一個年輕女性來說,它對外貌的影響甚至要更大一些。
鬱謹自己躺在床上,看著手機上的通話記錄。
他現在想見丁鶴了。
不是想傾訴或者抱怨什麽,只是想見他一下。
但是電話是單向聯通的,只能由丁鶴打給他。他回撥過去,從來都是空號。
鬱謹試了幾下,準備放棄努力,把手機扔到一邊,鈴聲卻又突然響起。
鬱謹看著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這種會變化的號碼不一定是丁鶴打過來的,也可能是那個滿懷惡意想要嘲諷他的人。
他接通之後,沒有說話,等著對面先開口。
丁鶴的聲音比之前都要輕松一些:“你現在,有時間嗎?”
鬱謹緊張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下來,他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裡,深吸了一口氣:“有時間。你那邊出什麽事情了嗎?”
丁鶴的聲音帶著暖意,拂過耳畔:“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嗎?”
鬱謹忍不住笑起來:“不,你沒事就好。”
丁鶴道:“也不算完全沒有事情。”
鬱謹的心剛提起來,他又輕聲道:“我想見你。”
鬱謹突然感覺臉上有些發燒。
丁鶴還不依不饒:“你願意來見我嗎?”
鬱謹看看門的方向,知道外面時刻有人看守著,想出去也不可能:“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去見你。”
丁鶴道:“我現在在衛生間的鏡子前。上一次你是從這裡出現的吧,我們一起打破鏡子試試。”
好在鬱謹的房間是配有鏡子的。他喚出自己的刀,聽丁鶴在那邊倒數,用刀刺破鏡面。
鏡子後露出黑色的漩渦,他跳入漩渦,剛剛好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丁鶴好像高一點了,氣色也好了不少,不再是那副消瘦得有些可憐的樣子。他抱著鬱謹,微微抬起頭:“你是不是瘦了?”
他擔憂道:“是不是你那邊還是受影響了?”
鬱謹懶散地搖搖頭,在見到丁鶴的那一刻,壓抑的心情已經煙消雲散。
丁鶴定定看著他:“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也可以告訴我。我也許暫時還幫不到你,但一定會聽。”
鬱謹剛想否認,丁鶴卻真誠道:“你接電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沉悶。”
鬱謹沒想到他那麽敏銳,也不隱瞞,想了想道:“也不是太嚴重的事,就是總有人看我不順眼,會暗中使些小花招罷了。”
丁鶴擔憂地看著他:“很凶險嗎?”
“還好,很快就能解決,”他想了想,皺起眉,“就是有點煩。”
丁鶴一直認真看著他,鬱謹忍不住拍拍他的頭:“不過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住——不,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鬱謹淺淺一笑,轉移了話題:“你現在沒有課嗎?”
丁鶴笑眯眯地點點頭:“周末沒課,只是要上晚自習。”
鬱謹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是一條小巷,丁鶴應該是怕影響不好,自己買了面鏡子在這裡砸碎。
“怎麽今天想起來找我。”
丁鶴糾正:“不是今天想起來。”
“我想每天都見你,”他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真誠地看著鬱謹,沒有絲毫的難為情,仿佛一切都順理成章,“但是我想,如果隨意浪費這種力量,它總有一天會耗盡吧。我一定要等到重要的時候,再使用它。”
他看鬱謹沒有回答,又局促不安地問:“是不是我說的話讓你困擾了?對不起,我以為……”
他的眼神開始閃爍,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熱情可能成為對方的困擾。
鬱謹不想看到他失落的眼神,抬手按住他的頭頂:“沒有,我以為,你是因為知道……我也想見你才打過來的。”
丁鶴驚喜地抬起頭,看到鬱謹沒什麽表情的臉和故意移開的眼神,了然笑笑,拉起他的手向巷子外走。
丁鶴神秘道:“一會陪我去個地方。”
他的手掌也比之前更寬厚了一些,鬱謹忍不住問:“他們沒再找你了?”
丁鶴雙眼亮了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雖然還有,但是我已經不怕了。他們現在已經不能欺負我了。”
他眨眨眼,隱約流露出期待的表情,像是在邀功的寵物狗:“其實一旦開始做,就會發現沒有那麽困難。我已經在變得強大了。”
鬱謹點點頭:“那就好。”
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冷漠,丁鶴的眼神有些失落。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嘴角的弧度稍微僵硬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