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天花板太高,他無法夠到,而牆壁都是實心的石頭,不存在暗門和機關。
他可能真的要在這裡待一整晚了。
頭頂的小窗突然傳來聲響,他看到窗子像是抵不過夜風,自行打開。
窗口沒見到人影,卻見一個蘋果落了下來,輕飄飄落在他手中。
之後又是一個橘子,以同樣的方式掉了下來,下落的速度起初很快,真快落到他手中的時候,卻似乎故意頓了頓,是被另一隻手輕輕放在他掌心的。
又過了會,一把糖果從窗口抖落,紛紛落在他懷裡,一顆都沒落出去。
窗子就此關上了。鬱謹抱著糖果和水果,在密室角落坐下。
蘋果的表面有些褶皺,看來已經放了一段時間。鬱謹看看自己沾著灰的手,還是默默放下蘋果,剝開橘子充饑。
橘子也已經熟透,乾癟,但是甜。他吃完橘子,勉強恢復了一些體力,靠牆坐著,看著遙遠的小窗出神。
扔進這些食物後,小窗就再沒了動靜。
可是他總期盼著從小窗再出現些什麽。
這樣無所事事地坐了一段時間,吃了兩顆奶糖,倦意也漸漸襲來,他蜷縮著在牆角睡下。
半夢半醒之間,他感到有人正注視著他。
專注的視線令他突然驚醒,卻看到丁鶴笑吟吟的臉。
“睡醒了嗎?”
他溫柔地摸了摸鬱謹的頭髮,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左手捧住他的臉,指腹輕輕撫過他的臉頰,似乎在端詳他的狀況:“你是不是瘦了?”
鬱謹疲倦而遲緩地眨眨眼,爬進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蹭了蹭:“沒怎麽吃飯。”
丁鶴把他抱到腿上,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肩:“能摸到骨頭了。飯菜不好吃嗎?”
“沒什麽胃口。”鬱謹閉著眼,聞著他身上香料的味道,“無所謂,不至於活不下去。”
丁鶴拾起他扔在地上的奶糖:“吃糖嗎?”
鬱謹迷茫地睜開眼,點點頭,丁鶴莞爾,摘去奶糖的包裝紙,塞進他嘴裡。
濃鬱的奶香味很快在舌尖化開,鬱謹遲鈍地抿著糖,被丁鶴抬起臉問:“甜嗎?”
他含著糖沒法好好說話,只能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個字:“甜。”
他剛回答完,丁鶴就趁著他張嘴說話的功夫把舌尖探了進去,找到被他頂到齒根的奶糖,卷入自己口中。
驟然淡去的甜味令鬱謹怔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想把糖奪回來。
丁鶴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主動的探索,等他一無所獲想要離開的時候,才卷住他的舌頭,笑意在唇齒間化開:“我吃完了。”
鬱謹有氣無力地道:“你說給我吃的。”
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丁鶴身上香味的作用,他覺得渾身無力,幾乎睜不開眼,只能任他擺布。
丁鶴抹去自己唇上沾的口脂,皺了皺眉:“這是什麽?”
“專門給你看的。”鬱謹半眯著眼,似笑非笑,眼中似乎有水光瀲灩,“你要是不喜歡,就叫他們再也別做了。”
丁鶴伸手抹去他唇上剩余的口脂:“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手總在鬱謹唇上抹,讓那一片皮膚變得異常敏感,鬱謹微張開口,咬住他的手指:“可以了,明天還要化上。”
他咬的力道很輕,只是想中斷對方的行為,很快便松了口,把他的手指送了回去。
丁鶴注視著濕漉漉的手指,又拆開一顆糖,哄鬱謹:“那來吃糖吧。”
鬱謹就著他的手咬下,舌尖在他指尖舔了舔,把稍微化開的糖水舔去。
丁鶴呼吸一滯,想把手指重新伸入他口中,卻見他毫不留戀地舔完糖就走。
丁鶴的動作頓了一秒,看他仍舊迷茫困頓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
鬱謹卻攀住他的肩,咬著糖主動把糖送了過來:“還是分你一半吧。”
奶糖很快在溫熱的口腔中化作一灘糖水,丁鶴意猶未盡地舔舔唇:“你好像糖吃多了,身上都是奶味。”
鬱謹笑了一聲:“你喜歡吃就行了。”
“我不喜歡吃甜食。”看到鬱謹突然睜開眼,他突然改口,“但是喜歡吃你。”
“你喜不喜歡吃無所謂,我還是會喜歡吃。”鬱謹懶洋洋地改變了一下姿勢,整個人蜷在他懷裡,“你不喜歡吃去找別的就好了。”
丁鶴哭笑不得,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不行,別的都吃不下去。”
他的手伸進鬱謹衣服裡,摸了摸他的背:“你真的瘦了,好好吃飯。”
鬱謹懶懶應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往心裡去。
他靠在丁鶴懷裡的時候,神色終於安然了一些,不像往常一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
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有村民來打開門。突如其來的喧鬧聲讓鬱謹從夢中驚醒,他條件反射地看向身邊,卻沒看到丁鶴的身影。
村民們看到他還活著,驚喜地說了什麽,神婆從眾人中走了出來,驕傲地宣告:“這就是神跡。”
鬱謹看看身邊,水果和糖果都不見了,只在角落裡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糖紙。
他不動聲色地撿起糖紙,在村民們的簇擁中走出密室。
鬱程焦躁不安地在最外圍踱圈,見他安然出現,才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鬱謹睡了一夜好覺,眼神比往常明亮,像是東邊那輪尚未升起的朝陽,鬱程看著都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