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瞥了他一眼:“我沒事。我說過你不用擔心我。”
鬱程訕訕地收回目光:“你昨晚在這裡遇到了什麽?肯定沒睡好吧,快回家裡休息一下,晚上還有新的儀式。”
每一日都有不同的儀式,只是流程較第一天要更簡單些。
鬱程在一旁絮絮叨叨:“你別說,今天一大早,村裡就發生了奇怪的事。”
鬱謹漫不經心:“什麽事?”
“聽說他們平常供給神的祭品少了一半,正在村裡找偷竊的賊呢。”
“祭品是什麽?”鬱謹稍微感興趣了一點。
“也就是一些水果、乾糧之類的。可你說誰會想偷這些東西,特別是這麽緊張的時候。”
鬱謹隨口道:“也許是神自己吃掉了吧。”
鬱程瞪大了眼:“你還真相信有啊。”
“我隨口說的。”
鬱程又小聲嘟囔:“可是神真的會吃這些東西?神不是應該過得很好,想吃什麽吃什麽嘛。”
“你都不相信有神存在,還管他們是什麽樣的嗎?”
鬱程撓撓頭,笑道:“說的也是。先回家吃點東西吧。”
可他們到了家,卻被告知鬱謹只能喝清水,不能進食其他食物。
因為如果這個時候進食,他的身體就不夠“純潔”了。
鬱程憤憤不平,鬱謹卻攔住他,神色平靜,真的隻喝了點水。
接下來又是泡澡換衣化妝的過程,只是第二天的香料和衣服有了不同。
第二日他卻被帶到一塊較為平坦的土地,捆上手腳,蒙上雙眼,被扔進了棺材裡。
棺材原本放置在一個土坑內,棺材蓋被合上後,他就聽到有人把土鏟到棺材上的聲音。
棺材蓋漸漸被埋入土下,鬱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這第二天的儀式,拜的是土地。
第72章 祭禮之謎(四)
第二天的儀式,模仿的是傳統的土葬形式。
鬱謹依舊燒斷捆綁手腳的繩子,取掉遮在眼上的布條,嘗試推開棺蓋。
棺蓋上的土蓋得很嚴實,村民們用鏟子壓過,似乎還在上面加了什麽重物,使得自救變得更加困難。
鬱謹被迫節食,體力上更落了下風,現在的姿勢也不方便用力,他嘗試了幾次,棺蓋紋絲不動,只能改變策略。
他掏出刀來,在棺蓋劃出口子。蓋在上方的沙土從細縫陷入,落在他的臉側。
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妙。他本身就是想放一些土進來,減輕壓在棺材蓋上的重量。但他在棺材內難以移動,土一旦積多,就會將他淹沒。
他沒有想到這個坑這麽深,蓋在棺材上的物體又這麽重。
隨著泥土流進來的還有些爛菜葉子和蟲子,鬱謹隻覺惡心,別過臉去,把蟲子碾死。
棺材內的空氣越來越少,他的呼吸也越難越艱難。
狹窄的空間令他難以改變姿勢,他只能破壞對應著頭頂到胸前一小塊方形區域的棺蓋。他按住頭頂對應棺蓋的邊緣向上頂,終於把棺蓋撬開一絲小縫。
另一側的棺蓋重重壓在他胸口,他“嘖”了一聲,嘗試把整塊方形區域向上抬。
這個過程要更困難一些,棺材蓋本身就厚重,不用說上面還有來自重物的壓力,鬱謹每嘗試一段時間,都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如果不是現在體力不支,情況還不會這麽危急。他開始懷疑,所謂為了“純潔”而禁止進食,其實只是另一種防止祭品逃跑的方法。
氧氣的缺失令他視線迷蒙,精神恍惚。
從上方傳來呼嘯的風聲,草木搖落,飛沙走石,蓋在棺材蓋上的重物似乎也有了松動,在狂風下滾到一邊。
隨後是壓在上面的泥土,也被風卷到另一邊的山坡上。他聽到石子在棺材蓋上碰撞過的聲音。
棺材蓋發出“哢噠”一聲,被人向旁邊推開,一股力量把他從棺材內拉了出來。
新鮮而充足的空氣終於令他神志漸漸清醒,一睜眼又對上丁鶴擔憂的眼神。
他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丁鶴輕聲喝止:“別動。”
他只能乖乖躺回丁鶴懷裡,迷離地看著灑在他身上的星光。
丁鶴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慍怒,他抱起鬱謹,直直地向祠堂走去。
一天之內鬱謹的體重又輕了一些,抱在懷裡像一摞羽毛,風一吹就四散飄落。
丁鶴找了個蒲團,小心把他放了上去,又拿來村民剛換上的新貢品,喂他吃飯。
被神跡嚇了一跳的村民們,奉上了更好的貢品。
丁鶴摸著鬱謹身上的骨頭就心疼,喂食時的動作和話語仍舊溫柔,眼神卻一直陰沉。
鬱謹將就著吃了一點,稍微恢復了精神,就把食物推到一邊:“我沒事了。”
“你這樣也算沒事嗎?”丁鶴撫著他瘦了一圈的臉,語氣冷冽,“我明天就把那群人殺了。”
鬱謹難得看到他這麽失態的樣子,心裡甜蜜,臉上還是很平靜,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我死不掉。”
“但他們想殺你,這就足夠了。”
“再等等吧,我還想看看後面幾天他們要做什麽。”他自覺鑽入丁鶴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語調有了撒嬌的意味,“反正你不會讓我死。”
丁鶴無奈地擁緊他,眼底卻浮起滿足的笑意:“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