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應了一聲,禮貌地扶住鬱謹的手臂,低聲問了聲“沒事吧”,把他扶進了屋。
屋子是並不平整的泥土地,房頂很高,擺設簡單,床上鋪著新的紅色牡丹紋的被子。
年輕男子扶他在床上坐下,幫他解開身上的繩子,愧疚道:“對不起。”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鬱謹的體力大致也恢復了。他環視著周圍的環境,問青年男子:“你們把我綁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麽?”
青年眼中的愧疚更深:“你等著,我一定想辦法幫你逃出去。”
“不用。”鬱謹隨口道,“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麽就行。”
青年欲言又止,鬱謹只能自己猜:“買賣人口,一般是為了娶親。但是你們應該去綁一個女人。”
還有剛剛那個中年女子居然說他是妹妹。他覺得就算自己長相偏陰柔,也絕對不至於被認錯性別。
這種山村買賣人口看中的都是女性的生育功能,就算他臉長得好看,買回來不能生孩子也是徒勞無功。
青年深吸一口氣,面露難色:“你這麽說……是也不是。”
“你把知道的告訴我就行了。”鬱謹冷淡道。
他身上的氣場讓青年一時不敢接話,只能咬咬牙說了實話:“他們買你回來,是為了祭祀。”
“雖然說是祭祀,但其實是和神的婚禮,硬是要說的話,應該是一種冥婚。”
青年看他皺眉,無奈道:“我也知道現在應該破除封建迷信,但這是這個村子一直流傳下來的儀式,一時半會改不了。可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相信科學的。”
他急切地握住鬱謹的手,被鬱謹條件反射地拍走,只能捂著手繼續說話。
“儀式的具體過程是什麽樣的?”
“儀式一般是收成不好的時候舉行,當作祈福。到時候需要找一個村裡沒出嫁的處女,進行七天的婚禮儀式,每天都有不同的內容,如果這個人能活到最後,才能達成完整的祈福儀式。”
青年神色黯然地搖搖頭:“可是已經很久沒能成功祈福了。村子裡的姑娘至多熬個三天就受不了了。每年的收成越來越差,村裡的人都覺得是儀式的問題,所以年年舉行儀式。可哪有那麽多姑娘給他們糟蹋,家裡有姑娘的怕被惹上,都早早嫁了出去。沒生的,發現是個姑娘,也一早就送人了。”
“於是村裡的神婆就說,必須沒家輪流出人,出不了就要買。今年恰好輪到我家,而我家又沒有女孩……”
鬱謹耿耿於懷:“我也不是。”
“我知道。”青年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我聽說是神婆親自把你帶回來的。既然她都認可了你,應該是有特殊的理由。”
他看向鬱謹手腕上的玉鐲:“這就是每年‘新娘’的標志,你戴上了這個鐲子,就相當於是神的新娘了。”
鬱謹低頭端詳著玉鐲。玉鐲成色很好,戴在手上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看起來並不像這個村子能拿得出來的東西。
如果他沒有買這個鐲子,是不是不會被擄到這裡。
他想摘掉玉鐲,鐲子卻似乎有靈力,套在手腕上紋絲不動。
青年也有些驚奇:“這鐲子怎麽摘不下來!”
鬱謹把玉鐲轉了個圈,卻沒什麽問題,看來單純是不讓他摘下來。
那個神婆還確有點本事。
青年陷入了世界觀的重建中:“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怎麽會摘不下來……”
“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嗎?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儀式?”
青年靦腆笑笑:“我家是十幾年前逃難遷進來的,對這裡的習俗不熟,儀式又是近幾年才頻繁起來,當時我在外面上學,也沒參與,只是今年輪到我們家,才回來看看。”
難怪他看起來和整個村格格不入。
他又道:“等我在外面乾出事業了,就把家人都接出來,不在這地方待了。”
“你知道,祭祀的具體過程是什麽樣的嗎?”鬱謹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將話題拉了回來。
青年猶豫了一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前六天分別是為了感謝蒼天、土地、陽光、雨露、山林和河流,只有最後一天才是真正的和神的婚禮。據說祭品只有經過了前六天的考驗,才算被神所承認,有資格成為神的伴侶。”
鬱謹撫著手腕上的鐲子:“這個神,是什麽樣的?”
“這誰能知道。”青年苦笑,“大約就是書上寫的那樣,奇形怪狀,性格古怪,但是又神通廣大吧。村裡人不過是為了求個好收成,這個神大概是主管種地的吧。”
“這個神,從來沒有起過作用嗎?”
“這能起什麽作用。”青年眉頭緊鎖,“你該不會還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吧。”
鬱謹搖搖頭:“儀式什麽時候開始?”
“就在三天后。”說到這,青年左右瞟了瞟,低聲說,“我今天晚上想辦法幫你逃出去。我其實想著,這種儀式不舉行也好,只是父母覺得拗不過村裡人,才非把你買了回來。”
鬱謹卻道:“不用,我可以留下來。”
青年目瞪口呆:“你留下來?你留下來有什麽好?”
鬱謹若有所思:“我對這個神有些好奇,想見見他。”
青年叫起來:“你別胡鬧!搞不好要死的!往年都沒有人堅持到最後一天。況且,有沒有這個神都是問題,你白白熬了七天,什麽也沒見過,村裡人覺得蹊蹺,把你殺了又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