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一路走一路飄著火光,反覆千萬不死亡靈的魂火簇擁在旁,將整條街道映照得格外明亮,恍如白晝。
他找到新刷過漆,門口又掛著大紅燈籠的祠堂,推門而入。
祠堂是剛修繕過的,現在到處掛著紅色的綢布,看起來格外喜慶。
在祠堂的正中央處,放著一具漆黑的棺木。棺材蓋緊閉著,似乎從縫隙透露出香料的氣息。
他合上祠堂門,推開棺材蓋。
棺材內卻空無一物,隻墊著些許香料。
第76章 祭禮之謎(八)
祠堂內靜悄悄的,僅有門縫裡滲進的微風,拂著窗欞上的紅布。死寂中的紅布,看起來非但不喜慶,還有幾分驚悚詭異。
鬱謹手指拂過棺材底部的香料,敲了敲棺材底,確定下面沒有東西,跨入棺材,平躺了下去。
他吃力地從內部將棺材蓋合上,聽到棺蓋合嚴時的重響。
棺材內的香料發出陣陣濃烈的香氣,熏得人頭暈目眩。
他閉上眼,逐漸去適應縈繞在鼻端的氣味。
整個祠堂之內,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
在他即將入睡的時候,突然感到眼前一亮,棺蓋被人推開,隨即一雙冰冷的唇覆蓋在了他的唇上。
帶著涼意的舌尖卻輕柔地撬開他的唇齒,在口腔內逡巡探索,如一場優雅的巡禮。
他微睜開眼,環住對方的脖頸,溫柔地回應過去。
丁鶴半跪在棺材內,手臂穿過他的脅下,把他抱了起來,讓兩個人能夠更加緊密地結合。
直至呼吸都有些困難,兩人才喘著氣分開。
“這算是白雪公主的戲碼嗎?”鬱謹眼中彌漫著水汽,眼尾有點泛紅,迷迷蒙蒙地看著丁鶴。
丁鶴想了想,幫他抹去眼角的水漬:“應該是睡美人吧。”
鬱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體:“你又讓我睡著了?”
“這次沒有。”丁鶴展開手臂,“你可以試一試是不是真的。”
他身上穿的是和鬱謹的相似的喜服,同樣都是死人穿的版本。
鬱謹從善如流,伸手去解他的扣子。丁鶴表情不變,眼神卻越發熾烈。
鬱謹的身影在他眼中就像是一簇火苗,現在那簇火苗越燃越近,從他的眼睛,一直燃燒到四肢百骸,即使被焚成灰燼,他也不會覺得灼痛,反而甘之如飴。
鬱謹的體溫通常比普通人更高一些,而這正是從他的外表看不出來的,像是冰中包著的一團火,古怪而又格外綺麗,無論是外表的冰冷還是內在的灼熱,都因彼此的對立而達到了極致。
鬱謹看到他白玉般的胸膛一塊紅色的印記,心下有了底,手指點向紅印的位置:“這是什麽?”
丁鶴低頭一看,他的指尖正像一滴熱血烙在心口,心下一癢,抓住他的手:“是你。”
紅色的印記倒真的和他身上的衣服顏色一樣。
“這是村裡人準備的身體。”
“這就是我本來的身體,只是一直保存在村裡。”丁鶴把他的手掌整個地貼在心口,“如果刺穿這裡,我就會死。”
鬱謹的手向後縮了一下,卻被他牢牢按住:“如果你想的話,隨時可以這麽做。”
“你不應該告訴我這個。”鬱謹反抓住他的手,輕輕將唇印在紅印上,“把你的弱點保護好。”
“是你自己丟掉封印我的符咒的,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了。”丁鶴愜意地微眯起眼,手指順著他頸後的弧度,插入他的發絲。
“你又覺得我要殺你了。”
鬱謹在紅色印記上吮出新的紅印,企圖遮蓋掉這個不詳的記號。
丁鶴低笑一聲,聲音裡不知道是無奈還是感慨:“因為你每次都有理由殺我。”
致他父親死亡的人又讓他被病痛困擾兩年的怨靈、覬覦他的鮮血的吸血鬼、讓他以生命進行遊戲的古堡主人、企圖毀滅世界的邪神,以及祭祀儀式產生的罪魁禍首,全部是他。每一次的理由都足以讓鬱謹把他碎屍萬段。
鬱謹閉了閉眼。如果不是他還認得丁鶴,一定在每個世界都會選擇殺掉他。
“你可以不告訴我,讓我沒辦法殺了你。”直到原本的紅色印記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鬱謹才滿意地轉移陣地,“還是說你仗著我舍不得殺你,才這麽做說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丁鶴眼神閃爍了一下,掩飾般抬起他的臉,細細密密地吻下去:“怎麽可能。”
“可是我既不想殺了邪神,也不想成為邪神的祭品。”鬱謹左手食指點住他的唇,右手則搭在他頸後,水潤的眸子裡泛起狡猾,薄唇輕啟,“我想成為邪神。”
他呢喃般的輕柔聲音卻如巨雷炸響在祠堂內。
祠堂內靜得只有香料被微風拂動的聲音。
丁鶴維持著原本的動作,和他對視著,定在唇邊的笑容完美得近乎於虛假:“你想好了?”
“你需要一具肉身來進行行動,不是嗎?”鬱謹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衣服的第一顆扣子,“你覺得這具身體不可以嗎?”
丁鶴注視著他的動作,看著白皙的皮膚在紅衣下若隱若現。
“我不能保證被附身的時候,你會有什麽感覺。也不知道附身結束之後,你還能不能恢復正常。”
鬱謹的動作和語氣卻堅定異常:“我需要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