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丁鶴變成了他,主神會怎麽計算這個結局呢?
如果丁鶴的意識一直佔據著他的身體,是不是意味著他再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丁鶴?
丁鶴不會讓他的意識完全消亡,也就意味著他不會死亡。這樣子這個世界會有結束的時候嗎?
那他和丁鶴還會回到主神空間嗎?
他想跳出主神設計好的劇本。
“我想,你現在的這具身體應該是有什麽讓你不滿的地方吧,比如那個致命點。所以你需要找一具新的身體。”
“這次的祭品之所以不是女性,是因為你習慣了使用男性的身體。”
“神婆也是在你的囑意下去外面尋找適合的身體的。不,我想,我遇到的神婆很大可能就是你附身的。”
“這次的儀式……可能前幾年的儀式也包括在內,都是你所引導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殘忍的儀式可以使你獲得什麽力量——畢竟你是邪神,獲取力量的方式可能和普通的神不一樣。你在近幾年的儀式裡增強了力量,可以附身在人類身上,於是你有了更大的貪念,想要完全解開對自己的封印。而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近封印存在的地點,所以你花了很長時間來選擇適合的祭品。”
丁鶴卻搖搖頭:“不是。”
他的眼中浮現出促狹的笑容,捏了捏鬱謹的肩膀:“我喜歡這具身體,但是是另一種意義上的。”
他這一下捏的不重,反倒有些旖旎的意思在裡面。鬱謹臉上一紅,丁鶴卻幫他扣好衣服:“我還沒有那麽正人君子,最好不要讓我誤會。”
“神婆確實是我假扮的。但她是自願將身體獻給我的,我也恰好需要一個有一定威信的軀體。只是這具身體太過蒼老,我不可能永遠使用下去。”
不然神婆也不會每次都站在鬱謹這一邊。細想來,神婆除了一開始把他迷暈擄過來,也沒做過什麽危及他生命的事情。甚至在最後一天,那群人想讓他喝下的水裡應該有毒藥,只是被神婆強行阻止了。
如果沒有神婆撐著,估計村裡的人等不到這一天,就要抄家夥把鬱謹分屍了。
“儀式也是我默許的,凡是人類的怨恨和執念,都能成為我的力量。”
在上一個世界的最後,他就是這麽做的。引導人陷入負面情緒的深淵,從而完全失去自我。
他當時說的繼承的邪神的力量,原本就來自於他自己。
“我確實知道儀式的流程,但那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我只是沒有干涉。”丁鶴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第四天和第五天的是我編的。”
所以第四天和第六天的儀式內容很相似。
“但是我不會讓他們按照儀式內容對待你。”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複又浮上繾綣溫柔,“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完成流程,這個儀式早就結束了。”
“我隻想等最後這一天。”丁鶴撫上鬱謹的後頸,在某個位置按了按,“你很早就答應我的求婚了。”
他下手有些重,似乎有點不滿的意味。
鬱謹攀上他的肩膀,微眯起眼,語調慵懶:“今天就可以。”
說的像他不想一樣,每天待在這種地方,朝不保夕的,做到一半旁邊冒出隻鬼怎麽辦。
會冒出來的不僅有鬼,還有村民。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影映在了門上,大部分都拿著武器。
有人在砸門:“出來!我們今天就要為神婆討回公道!”
鬱謹推開丁鶴:“神婆死了。”
“不是我殺的。”丁鶴壓低了聲音,竭力不讓自己的煩躁暴露出來。
鬱謹能感到他的怨氣,安撫地摸摸他的背:“我知道。”
是村民們覺得神婆太過礙事,出手殺了她,又嫁禍到鬱謹身上的。
丁鶴平複了一下心情,抬起他的臉,低頭含住他的唇:“時間要來不及了。”
鬱謹霎時間瞪大了雙眼。他感到一股力量強硬地闖入他的腦海,壓迫著他的意識,仿佛猛獸將他的意識扯得七零八落。
他勉強睜眼,看著丁鶴的身體軟軟地倒在自己懷裡,而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地輕輕抱住他的身體。
他看到村民們闖了進來,自己輕柔地把丁鶴的身體放在一邊,走出棺材。
丁鶴的意識過於強勢,瞬間就佔據了身體的主導權,而鬱謹只能看到黑暗如凶狠的巨獸將他踩在腳下,利刃和獠牙撕破他的身體。
這就是被附身的感覺。
丁鶴並沒能清楚地說明被附身的感覺,讓他本身的認識產生了一定的偏差。
現在丁鶴的意識明顯佔據了整個意識海的絕大部分領地,將他本身的意識擠在狹小的一隅。
鬱謹冷靜下來,注視著黑暗中的猛獸。
丁鶴的意識雖然凶狠,但奪取了大部分領地之後,也就不再管他,有意收斂了自己的鋒芒。
他嘗試著去觸碰黑暗中的猛獸,動作謹慎而又輕柔。
猛獸似有所感,站起了身,鬱謹立刻收回了手,謹防他突然的襲擊。
猛獸委屈地原地趴下,好像在責怪他的疏離。
鬱謹放下警惕,主動把猛獸抱在懷裡。
猛獸如貓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在他的懷裡磨蹭。
代表著丁鶴意識的黑暗很快大膽地環住了他的身體,將他完全包裹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