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櫻櫻看了看窗外:“下雨了,我在等雨停。”
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不過雨可能再也不會停了。就像長夢不會蘇醒一樣。”
“夢永遠都是夢,最後一定會回到現實。”丁鶴捂著半邊臉從長椅上坐起來,神色有些憔悴。
何櫻櫻雙手對拍,驚喜道:“雨停了,可以回去了!”
她抱著娃娃,自顧自地走出教堂。
鬱謹略帶擔憂地看著丁鶴,卻見他擺擺手,露出安撫人心的笑容:“我沒事。只是這個夢……確實算不上好夢。”
他看著鬱謹的眼神有些遲疑,似乎還沒能完全從夢中清醒過來。
鬱謹抓住他的手,直截了當地問:“你夢見什麽了?”
丁鶴掩飾地垂眸:“沒什麽,你過得很好,只是我一直離你很遠,有些不適應。”
“你撒謊。”鬱謹心如明鏡,壓低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無論夢裡的我是什麽樣的,都和現在的我沒有關系,所以告訴我好嗎?”
丁鶴苦笑著看著他,眼中有著不忍和留戀。
他實在沒辦法告訴鬱謹自己夢見了什麽。他知道不僅自己接受不了,鬱謹很可能也接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被這個黑化攻嚇出心肌梗QAQ我覺得他比我之前寫的任何一個鬼怪都嚇人。
第105章 海島之旅(六)
鬱謹本來還想逼問,看他為難的表情突然心裡一痛,語氣軟化下來,緩緩道:“那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丁鶴沒來由地覺得兩個人之間豎起一道透明的高牆,忙抓住他的手,認真承諾:“我只是需要梳理一下。”
鬱謹看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笑了一下,很快抿緊嘴唇:“你不用這麽緊張。”
兩個人沉默地回到酒店。
外面的暴雨又停了,回歸一片寧靜安詳。但是當他們再次踏進酒店大門時,傾盆大雨再次不期而至。
酒店前台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繼續敲打著鍵盤。
鬱謹心煩意亂,已經到了酒店內怪異的鏡面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的地步。
他沒有想到這次的夢境會對他和丁鶴的關系有這麽大的影響。
其實不僅是丁鶴,他剛從夢境裡出來的時候,也有一種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感覺。
他一直把夢裡的丁鶴看作是另一個個體,其實是在逃避思考兩個丁鶴之間的關聯。
夢境裡的人物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正如何櫻櫻所說,無論重生多少次,陰暗面永遠會存在。
夢裡的丁鶴也許就是他的陰暗面。
他知道夢裡的丁鶴一定受過很多苦才變成那樣,可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那種方式的追求。
一旦去思考這個問題,人就會不由得變得矯情起來,問一些類似於“你為什麽要變成這樣”的沒有實際意義的問題。
丁鶴抬手擋住他的額頭,防止他走神直接撞到門上,打開房門。
丁鶴檢查好窗子,拉上窗簾,幫他把換洗的衣物找出來:“先去洗個澡吧,別著涼了。”
鬱謹沉默著接過衣服,夢遊一般走進浴室,鎖上門。
直到丁鶴懷疑他是不是暈在浴室裡,差點進去搶救,他才默默推開門出來,只是明顯還是悶悶不樂。
丁鶴擔憂地摸摸他的臉,他卻淡淡揮了揮手,推丁鶴進去洗澡。
丁鶴欲言又止,看著關上的浴室門,只能匆匆洗完澡,出來看鬱謹的狀況。
鬱謹乖乖坐在床上,半乾的頭髮有些凌亂,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丁鶴坐到床邊,他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丁鶴把他攬進懷裡,低聲哄他:“是我不好,不應該瞞著你。”
鬱謹本來心裡有點別扭,接觸到熟悉的體溫還是忍不住趴進他懷裡,頭埋在他肩上,呼吸著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不,我只是在想該怎麽解決問題。”
丁鶴耐心地幫他把頭髮擦乾:“嗯。”
“雖然我們能夠出來,但是很難保證不再被她困進去。所以最根本的還是要找到她的真身。可是這一點很難做。”
鬱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沒有聽到回應,抿抿唇,抬頭看丁鶴的表情。
丁鶴感到他的停頓,低頭笑了一下,手上專注幫他擦頭髮,嘴裡還在回答他的問題:“只有兩種情況下她會出來。第一,情況完全符合她的預想,她要出來確認結果;第二,情況超出她的控制,她不得不出來維持狀況。”
理想狀態是後一種,因為第一種容易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不過現在只能看哪一種更好達到了。
鬱謹甩甩頭髮,被丁鶴按住肩膀:“不擦乾睡覺容易頭疼,我去拿吹風機。”
鬱謹乖巧地點點頭。丁鶴拿著吹風機回來,看他乖順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不生氣了。”
鬱謹微睜大眼:“我沒有生氣。”
他只是一時沒有調節好情緒。
丁鶴溫柔地幫他吹著頭髮:“我並不是故意瞞你,我只是怕你一時接受不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有什麽接受不了。”鬱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度,“我怕你分不清。”
丁鶴鋪墊了這麽多,他已經隱約能猜到丁鶴夢中的自己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