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抓住旁邊的木柴,想努力爬起來。
可是掙扎再久,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他剛受到二十棍的杖刑。
這二十棍的杖刑可不是隨意打打蒙混過關的,陰玉的屬下平日裡最大公無私,一棍下去就能要了一個普通人的半條命,更何況天靈這樣一個平日裡不練武書生般身板,還有極大可能利用色相給自己國家當內應的敵國質子。
沒打完一棍再潑一盆鹽水算是罰得輕的了。
所以現在被關進廚房餓了三天的天靈,可能還剩下最後一口氣。
天靈感覺全身都快要裂開了,膝蓋那裡是刺骨般的疼痛,像是用銳利的刀鋒一下下鋸開自己的骨頭一樣。
而疼痛之中,又夾雜著癢,像是千萬隻螞蟻將他的骨髓和血肉噬咬磨盡。
膝蓋以下,全部失去知覺。
可能是斷了。
天靈此時的臉色慘白,頭髮凌亂,但即使是這般身份,他依舊緊抿著唇,不肯發出一聲呻/吟。
天靈苦笑,這樣的話還不如連膝蓋也斷了,這樣他也不用忍受這般非人的痛苦。
但身體的摧殘終是比不過心裡的牽掛,天靈心裡的那個人——從第一眼起就喜歡上的人,此時正以成百上千倍的煎熬和痛苦打擊著他。
琥珀她……現在在幹什麽呢?她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嗎?
她一定知道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一定會知道的。
可是……
她為什麽不來看自己呢?還是……
她也認為自己……是內奸嗎?
天靈的眼睛明顯黯淡下去,他確實和魏國的大使有書信來往,可是……他只是在書信裡問候了父皇母后還有幾位兄長而已。
所以她還是不相信自己嗎?
陰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可以不相信自己,唯有她不可以!
天靈突然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抓住旁邊的木棍一躍站了起來,連下半身的小腿知覺都恢復了。
他隨手抄起一根質地較硬的棍子準備將門砸開,可是一靠近門才發現——
門竟然沒有鎖。
哼。
天靈心裡冷笑一聲,他們這是把自己當將死之人對待了嗎?連房門都不用鎖。
拿準了自己是個斷腿廢人是嗎?
天靈緊緊握住木棍,手上的青筋暴起,他在這裡生活了七八年,平日裡也沒有禁足,所以無比熟悉將軍府的構造。
他甚至閉著眼就可以走到琥珀那裡。
可是,他現在身份上又加了一個罪人,而這後院丫鬟小廝太多,人多眼雜,個個都認識他,可能他這一開門,還沒走出後院就被抓走了。
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他想見她。
他要見她,不得不見她。
他要告訴她,他想立刻出現在她面前給自己辯解,那些不是他做的,他就是……想家了而已。
琥珀會理解他的,她會理解的。
天靈也管不了那麽多,總之,他手上有武器,雖是不鋒利,但也可以維持一段路程。
他推開門,像個瘋子一般衝著琥珀的住處奔去,恰好院子裡的丫鬟小廝都在乾活,沒人注意到他。
他順手拽了條正在晾曬繩上的裙子,直接套上後又將頭髮用頭巾裹住。
天靈生的清秀,人又消瘦,這麽一喬裝比一般小丫頭還具幾分姿色。
……
“停!”天靈又一次打斷了俊卿的回憶。
費言:“……”
琥珀瞅了他一眼,雖然她平時看天靈也是這麽斜視的,但這次與以往原因不同——
這次是害羞。
琥珀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卻在罵自己眼光真差,無論是千百前面的回憶裡,還是作為鬼差做任務時的配合中,她都……情不自禁將目光隻投向一個人。
“怎麽了?”她淡淡發話,但語氣比以前要富有感情,可能兩人此時不再是冷冰冰的同事關系,而是剛戳破窗戶紙且情投意合的戀人關系。
天靈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見琥珀,但他的不好意思純粹是回憶裡的自己太慫。
他帶著懷疑的目光望向俊卿,“我真的不是女裝大佬。”
費言和琥珀:“……”
命都快沒了,穿個裙子喬裝一下怎麽了?
而陰路安則在一旁很識趣的說:“三百零七年的鬼節,你穿了短裙和黑絲襪,跳了鬼步。”
天靈:“……”
陰路安看著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繼續道:“閻王那還有你的視頻存著。”
天靈嚇得毛發都豎起來,連忙打住:“我想起來了知道了老大你別說話了。”
真是不開口則矣,一開口驚人。
天靈這時才想起自己以前是個命運坎坷的人,為了在琥珀面前挽回點面子,又提前問俊卿。
“那這小子黑化了嗎?”
受了這麽多委屈,按照一般套路,早就該黑化了。
可惜那是有主角光環的主人公才能具有的金手指,天靈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沒有。”俊卿這會兒估計是飽了,他最喜歡的紅豆麵包擺在他面前都不吃了。
天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了轉眼珠,不死心問道:“那……我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從此成了武功奇才,走向人生巔峰?”
費言:“……”
我去,小夥子,想的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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