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當真沒有把握,你今日會自己穿上那身戰甲,讓朕來彎弓的。”溫潤的夜燈下,顧修向他傳遞的眼波都顯得格外溫柔:“你永遠不會讓朕真的身陷險境的。”
韓墨初被這眼神恍惚了精神,他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自己胸前那枚隨身佩戴的長命鎖,粲然一笑道:“臣的陛下好聰明啊,怎麽這麽聰明呢?”
“朕一直都很聰明,只是不想與你這隻小狐狸爭罷了。”
“陛下總說臣是狐狸,臣是狐狸,那陛下是什麽?”
“子冉是狐狸,朕自然是老虎。”顧修低下雙眸,一本正經道:“能讓你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老虎。”
“陛下如此偏愛,就不怕臣有朝一日會得寸進尺麽?”韓墨初聞言,笑彎了眉眼。
“朕是天下之主,四海之王,朕在這裡,這山河日月都是你的。你想做什麽,都可以。”顧修以臂為環將那個眉目如畫,溫潤如泉的美男子網羅在了懷中:“子冉本就不必在意分寸,還談什麽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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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覺這章好水,果然雙開的日子不好過啊,我要加快點速度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利器
永定三年, 元月初七。
天氣晴好,豔陽高照,偌大的深宮之中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吳氏回鄉探親去了, 小皇子毓誠也跟著吳氏一同去了。
尚宮吳氏從顧修做王爺時便一直跟著顧修, 雖沒了丈夫兒子, 但是還有兩房娘家的親戚在,每年依舊都要往鄉裡走上一趟敘敘鄉裡之情, 顧修登基之後也不例外。
至於那隻小奶團為什麽會跟著吳尚宮一同出宮, 一切都源於兩日前的一場套路。
初五那日,尚宮吳氏在公主府領了賞賜回來,正在廳前與顧修及韓墨初辭行。
原本在內室午睡的小毓誠忽然跑了過來,把自己那隻寶貝似的布老虎也包了個小包袱抱在懷裡,拽著尚宮吳氏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吳姑姑,我也去。”
吳氏連忙彎腰抱起懵懂懂的小肉團子顛在懷裡哄道:“小主子在宮裡乖乖陪著父皇和亞父,吳姑姑三五日就回來。”
“唔,去!誠兒也去!”小團子緊緊摟著吳氏的脖頸, 愈發固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不成啊,小主子是宮裡的孩子,吳姑姑是要回鄉下去。”一向對小團子毫無原則的吳氏當即心疼的紅了眼圈兒:“小主子哪能跟著吳姑姑去鄉下呢。”
被連番拒絕的小團子不高興了,拍著自己懷裡的小包袱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吳姑姑,一起去,一起去。”
“小主子呦,我的心肝兒呦, 吳姑姑也想帶小主子去啊!但是這實在不合規矩啊!”
小團子哭,吳氏也跟著哭。
這一對非親生的祖孫二人依依惜別, 難舍難分的模樣, 任誰瞧見都要辛酸動容。
目睹一切的君臣二人本在喝茶, 見了這場面也不得不把手中的茶盞雙雙放下。
“不然,吳姑姑您帶毓誠一起回去吧。”顧修與韓墨初眼神交錯,很識趣的提了一句。
“啊?”吳氏的哭聲戛然而止,摟著依舊在懷中抽泣的小團子試探道:“陛下,這於宮規不合啊。小主子是皇子,皇子怎能輕易出宮?”
“小殿下年紀還小,其實也不必太在意這些虛禮。”韓墨初重新端了茶盞輕聲笑道:“您就帶小殿下去吧,不然您出宮探親的這幾日這孩子若是一時三刻非要找您,我和陛下可哄不住。”
“那...這出了宮...小主子若是過不慣可怎麽好呢?”吳氏拎著帕子擦了把臉,口中還在遲疑:“這麽金貴的孩子去鄉下,老身可怎麽同鄉裡說呢?”
“您隻說毓誠是您在京中過繼的孫子就是了。”顧修提了一種格外可行的說法:“毓誠雖是皇子,但能讓他一早見見宮外的百姓也是好事。這次就勞吳姑姑辛苦一趟,帶著毓誠去你們鄉裡認認冬苗,農具,耕牛,還有那些農家的茅簷草舍,長長見識。”
此言一出,祖孫兩個都歡喜得無可不可。
尤其是尚宮吳氏,抱著沉甸甸的小肉團子不顧阻攔的給君臣二人行了個大禮: “老身遵旨!老身定然會好生照看小主子,保證出不了半點差錯!”
“吳姑姑不必如此,朕信得過您,您快去替毓誠打點行裝吧。”
尚宮吳氏免禮起身後一路顛著在懷中喜笑顏開的小團子往皇子起居的興聖宮走:“小主子走嘍!跟吳姑姑走嘍!回鄉裡騎大牛去嘍!”
君臣二人又對視一眼,總覺得這一老一小方才就是哭給他們看的。
***
小毓誠跟著吳氏走後,喧鬧的宮中安靜了下來。
吱吱喳喳的木輪小車也沒人騎了,咿咿呀呀的小木馬也沒人晃了,君臣兩個捧著書看時也沒人扒著腿胡鬧了。
一時間,二人多少有些空落落的。
好在,他們君臣兩個向來都是從來閑不住的。
晨起一盞閑茶還未喝完,易鶨先生留下的武器圖紙便被二人鋪滿了一桌子。
“黃林前日傳話進來說,第一批釗金戰甲已成,最快月底時便能送往南疆前線了。”韓墨初撫著鎮紙將圖紙中最長的一副展平,拿出了一副高句麗年底進貢的貝母水晶透光鏡細細的查看圖紙上的每一處細節。
“朕給了他一個月的恩假,他倒是閑不住。”顧修坐在韓墨初身邊,也拿著一副金柄透光鏡捋著另一張圖紙查看:“也罷,照子冉今日的架勢,他也確實歇不上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