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下官只是覺得韓太傅您說的都對,批得都對,所以才覺得無甚可議的了。”
韓墨初微微一笑,翻開自己剛剛改過的一頁:“本官方才把你這個出題人的名字都勾掉了,你也覺得無甚可議的麽?”
“額...這...下官...”冷萬興額角微微見汗,一時間啞口無言。
“罷了,冷大人既然說了無甚可議,那就這樣吧。”韓墨初起身稍整官服:“王副修,既然出題之事冷大人不想過問了,那此事便交由你辦。明日你便去吏部簽個借調的公函,暫代禮部尚書之職吧。”
“是,下官遵命。”
“韓,韓太傅,此時正值恩科之前,您此時調任,您預備讓下官去何處啊?”冷萬興欲哭無淚。
韓墨初勾唇淺笑,溫聲道:“冷大人既然隻喜歡人雲亦雲,那便等恩科開試之後,做個謄錄官吧。”
***
夜色深沉,春雨淋淋。
宣政殿中帝王起居的冬暖閣內。
寬大的紫金拔步床上,床帳低垂落地。
榻上的兩人,像兩頭互相撕咬的困獸。
顧修寬厚的脊背上,已經被抓出了四五道連著血絲的傷痕,韓墨初繃直的脖頸上,青紅紫靛,五彩斑斕,鎖骨處甚至有一枚無比清晰的牙痕。
顧修雙手撐在韓墨初身體兩側,韓墨初腰背拱如山橋,龍榻內的廝殺愈演愈烈。
“子冉,午後是同禮部那位冷大人說了什麽了?他出了西暖閣便哭到朕面前來了。”顧修猛然欺身壓上了韓墨初的胸口,皮肉相貼,一起一伏。
“怎麽?”韓墨初眯著雙眼,鼻尖上都布滿汗珠:“陛下這是來興師問罪的麽?冷萬興自先帝時便執掌恩科,永熙十七年還做過一任副考。如今到了新朝,竟然也學得這樣人雲亦雲。若是滿朝文武都是如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那我大周何以強盛?臣讓他去謄錄考卷,難道冤他了麽?”
“朕知道,所以朕可沒有駁你的面子。”顧修喉結聳動,吻著韓墨初的唇角,強硬的撬開了他緊咬的牙關,含混道:“那,門下給事中呢?”
“唔...呃...”韓墨初草草的回應了顧修突如其來的深吻,偏頭過去喘息道:“他選得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出自汴京城下的累世宗家,這等人,自身不正,何以監察百官。”
“那子冉心中可有人選了?”
“臣想...呃嗯...”韓墨初抓著身下的床單,雙頰上紅雲翻飛:“在此次恩科開考後新進的進士中擇取一百五十人,讓這些人分散天下,替陛下督察官場。這些人都是文人風骨,最是剛正不阿,且未涉朝局未染塵泥,讓他們去約束那些混慣官場的老油條,再合適不過了。”
“還是...子冉想得周全...”顧修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挺身一撞。
“多謝陛下誇獎。”韓墨初被撞得上身一僵,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陛下,為何一定要在這樣的情形下與臣說這些?方才就寢前為何不問?”
“因為...”顧修俯身貼在韓墨初的耳邊壓低聲音:“朕就喜歡聽子冉這樣斷斷續續的說話,你越說不出來,朕就越喜歡。”
“顧雲馳!”韓墨初挺起身子緊緊的勒住了顧修的雙肩,骨節分明的雙手在顧修的肩上掐出了兩道通紅的掌痕,咬牙切齒的罵道:“你這個天殺混蛋!不知羞的狼崽子!”
在韓墨初的斥罵聲中,一場深夜的廝殺終於進入了尾聲。
偌大的龍床上一片狼藉,床單皺如春水,錦被也攪成一團被踹到了一邊。兩個人渾身大汗,神清氣爽的靠在一隻軟枕上。
“小狐狸,要吃茶麽?”余興未消的顧修吻著韓墨初輕巧的睫羽:“桌上有新煮的茉莉茶。”
“新煮的?”韓墨初眉梢輕挑,玩味道:“陛下不知道自己已經折騰了兩個時辰了麽?”
“兩個時辰?那朕好似還挺厲害的。”
“陛下,臣可不記得何時把您教的這般不要臉。”韓墨初輕歎一聲,舒展身體閉目養神。
顧修俯身,貼著韓墨初的耳垂無比溫柔道:“朕不要臉,朕要師父。”
韓墨初明顯吃了一驚,心中暗暗感慨。
都說帝王權位能蠶食人性,為什麽到頭來被顧修蠶食的是他這個人呢?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1 11:00:13~2021-07-11 11:23: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正在燉蛇羹的兔子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軟膏
古人常言:“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在情愛這件事情上。
自從永定元年中秋之夜後, 顧修與韓墨初君臣二人同榻議政的事情就在內宮之中緩緩的流傳開了。
不過好在他們這對君臣不是漢哀帝與董賢,更不是魏王與龍陽君。
這二人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一心撲在朝政上,連屬於君王及公卿的禮遇都是能免則免。
自登基以來, 顧修更是沒有一日懈怠憊懶, 更不曾耽於享樂。
要說顧修這皇帝會因寵誤國, 一百個人裡有九十九個都不會相信,還剩下那個要麽是聾子, 要麽就是還沒出月的孩子。
再說韓墨初其人。
常人若要看人如何, 大多都是先外後內,先表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