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神情嚴肅的看著紙簽上的字跡,思緒又回到了他初回皇城的那段日子。他的身邊環繞著數不清的勢力派系,沒有一日他可以閉得上眼睛。
韓墨初說的沒錯,他從北荒歸來踏進了這條洪流之中,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要贏到底的。
“殿下若是想通了,便回房躺下吧,臣去給您煎藥。”韓墨初將為顧修擦血拭傷的藥布都收拾乾淨,轉身欲走。忽而覺得肩頭一沉,側目看去,只見顧修彎著身子,又伏在了他的背上。
“背。”
“背不動。”韓墨初勾起嘴角,拍了拍顧修的手背。
“背的動。”顧修不為所動,雙手將人環得更緊。
“殿下今年比臣都高了。”
“我沒束甲,不重的。”顧修認認真真的將下巴擱在了韓墨初肩胛之上,根本沒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
韓墨初輕笑一聲,還是背手托住了顧修的膝窩,任由一個沉甸甸的顧修整個壓到了他的背上。
“殿下趴穩了,千萬別摔了。”
“好。”顧修心滿意足的趴在了韓墨初的脊背上。
韓墨初背著顧修,腳步依舊穩健。
顧修成年後身體一日比一日強壯,重倒是沒多重,只是身形太大。總不像少年人那樣背起來就能走的。要撐著一口氣,才能保持上身平穩。
“日後待本王傷好了,也會背韓參軍的。”
“那還是等殿下傷好了再說吧。”
其實韓墨初私心裡很喜歡顧修這樣伏在他背上的感覺,那是顧修對他一種親密無間的依賴感。顧修在他背上的時候是最放松的時候。顧修是個時時克制,異常自律的人。他這些年做過最放縱,也最自私的事,大約也就是趴在韓墨初的背上要他背著了。
韓墨初想著,只要他還走得動,他就願意讓顧修一直這樣靠著他。
無論走多高多遠都可以。
蠻荒還是盛世,他都可以護他周全安然。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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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收成
顧修與顧攸在京中遇刺之事持續發酵。
禁軍協同大理寺及京兆府尹聯手追查了許久, 隻摸到了一個江湖上名為“血衣骷髏”的殺手組織。
這個組織內的殺手隻按人頭收錢,雇主將銀錢交給統一的保人,再由保人交給殺手本人。若是該殺手一殺未中且行蹤暴露的便會立即自盡, 不會泄露半點風聲。就算不幸被捕, 那殺手本人也根本不知道雇主的任何信息。
這群亡命之徒終日裡刀口舔血, 行蹤詭秘,只要肯付銀子有時連曾經的雇主也會殺害。這個組織原本一直在嶺南一代偏遠之地活動。嶺南地方官也曾派密探查過幾次, 只因這個組織行事太過謹慎, 從沒留下過什麽破綻,最終都只是不了了之。
京中上下對這一組織幾乎全然無知,也不知這一次為何會有這個組織的殺手出現在京城之內,還當街刺殺皇親。
深夜,顧鴻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披衣起身,將大理寺呈奏的案卷拿了起來。
嶺南,“血衣骷髏”,殺手, 當街刺殺,寧王。
這幾個詞一直不停的在君王腦海中盤旋。
嶺南,殺手,寧王。
嶺南,寧王。
寧王,嶺南。
嶺南...
翻看案卷的顧鴻雙手陡然一顫,忽然高聲喊道:“崔尚!進來!”
靠在外間的小榻上合衣淺眠的老太監崔尚忙下地提了鞋子趕到了君王身邊:“陛下, 您有何吩咐啊?”
“把...把朕的金丹拿來!”顧鴻揉著劇痛的額頭:“快點。”
老太監崔尚立刻會意,從書房的架子上為君王取下了一個錦盒, 將盒中的丹藥啟開臘膜, 用溫水研開與君王送服。
服過丹藥的君王面色稍稍緩和, 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老太監崔尚立在人身後,一面給人按著額頭,一面道:“陛下,要不要喚南曦公子過來給您撫琴?”
“不...不必了...”顧鴻擺擺手,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平複心緒。
嶺南,放眼京中上下只有睿王顧值曾在嶺南蟄居三年。
若非在當地久留之人,何以得知那裡有何暗部組織,能行這般殺人越貨的勾當。
可是他這兩個兒子素來沒有任何恩怨。顧值年長,顧攸自幼。二人自小連說話都是極少的。
若此事當真是顧值所為,他又為何要鋌而走險去滅顧攸的口?
自睿王回京之日起,顧攸與他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且都是家宴宮宴之上。最近一次的接觸,便是那日在靜華寺中,也是他和眾人都在場的情形下。
回想起那日的靜華寺,顧攸對顧值十分尊敬,對皇長孫毓容也是疼愛有加。
毓容淘氣,還咬了顧攸的胳膊,顧攸也沒有任何理論惱怒,依舊哄得那孩子高高興興的。
任何事情,都禁不住對細節的回憶。
靜華寺那天,毓容咬了顧攸的胳膊。
他依稀記得顧攸喊了一句:“二皇兄二皇嫂都沒有虎牙,偏你長了一副虎牙,咬人疼死了!”
顧攸說完那句話後顧值便將咬人的毓容掐哭了,責罵毓容沒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