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字輩就是那些小沙彌,盛堯出資修葺過臥龍禪寺之後,附近村裡的孤兒就被送來寺廟裡養著了。崗兒想起剛剛來的時候,那幾個小家夥天真可愛,還沒靜下心來,在寺廟跑來跑去地玩耍,他難免想起親弟弟盛岸來了。
“師父,我弟弟還是沒有消息……”崗兒捧著甜絲絲的梨湯,垂眼有些難過,不知道盛岸能不能像那些小沙彌一樣,夏天有梨吃,冬天有梨湯喝。
“成庚長大了。”圓通大師摸了摸崗兒的後腦杓,他只和崗兒親近如爺孫倆,“慈恩師兄圓寂前為那孩子算過了,他天生富貴命,成庚不必著急,你們兄弟各自安好,終有相見之日。”
這時,盛堯扶著喬知舒也走了出來,聽到大師這話,心裡放松多了,盛岸是富貴命,那肯定是極安全的。
兩人一同坐在院子石桌前坐下,也問了這趟來的主題。
大師靜靜聽完問題,數了數手中的佛珠,說道:“去吧,北方有貴人。”
師父都這樣說了,喬知舒也就放下心來了。這說明,崗兒此趟上京,有貴人保護,既然是崗兒的福緣,那身為兄長,他斷不可有阻攔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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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城之後,盛堯又給臥龍禪寺添了一間藏書閣,重金求購不少經書給臥龍禪寺送去了。而喬知舒則開始了被長輩們哄著坐胎的日子……
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只有傍晚可以由盛堯保護著散散步消食,懶骨頭一旦被養出來了,喬知舒天天吃完就開始犯困,醒了就嚷著餓,睡前還要哼哼唧唧揉肚子。
盛鶯說他肚子裡的孩子是來報恩的,一點兒都不叫他難受,生下來也好帶。
等崗兒和王江緯出發了之後,他肚子就開始不消停了。
大清早要吃鹹的,吃完一會兒又要甜的,中午的大米飯還是今年的新米,他喊油,吃著反胃……
吃個大米飯都喊膩,多氣人啊?也是這會兒盛堯異於常人的耐心就體現出來了,吩咐廚子下碗面,一滴油都別放,然後自己也不吃了,抱著人回屋哄。
兩人瞪著還是平坦的肚子很無奈,喬知舒咂咂舌,“哥哥,他想吃茄鯗。”
茄鯗就是醃醋的茄子乾,茄鯗做法複雜,而且夏季才是茄子豐收的季節,現下都十二月底了,人家醃的估計也早吃完了。
盛堯抬手卡著喬知舒的後脖頸,在他臉蛋兒上嘬了一個紅印子,“等著!”
然後盛堯披了個氅子就牽馬出了院子,盛鶯拿著手暖爐,站在堂屋門口,看著盛堯的背影歎氣。
盛老太太原本吃飽了有些犯困,正打著盹兒了,聽見這聲歎氣醒了,笑著說:“咱堯兒跟誰學的這般會疼人?我那幾個兒子也沒見有能讓他學的……”
盛鶯想到她被弟弟背回家那日,盛紹元指著盛堯,說盛堯將來打媳婦比誰都狠……可看這樣子,怎麽可能呢?
盛鶯搖了搖頭,回頭去坐在奶奶身邊,“那孩子,喬兒有一點兒不舒服他都不行,瞎折騰。這有喜的人一會兒一個口味,等他買回來,興許喬兒也不想吃了。”
老太太看得開,“年輕,讓他倆折騰去。”
倆孩子高興就好。
半個時辰之後,盛堯就提著食盒回來了。老太太已經回屋睡午覺了,盛鶯也帶著女兒去幫余蘭繡嫁衣,明年開春,余蘭就要嫁進萬家了。
喬知舒驚喜極了,“還真有啊,怎麽弄來的?”
茄鯗主要有雞腿肉丁、茄子乾、香菌丁、筍子丁和各種乾果炒的,有濃鬱的糟香。
盛堯讓廚子重新下了兩碗素面,用茄鯗拌了,陪著喬知舒一起吃午飯。
“我兒還想吃什麽?隻管說。”盛堯見夫郎胃口大好,隨口一問。
但喬知舒聽了,卻伸手拍打他肩膀,“佔我便宜。”
盛堯不說話,只是捏著喬知舒的手,讓他去摸他自己的肚子。
喬知舒才想起來,他剛剛確實是借口肚子裡的寶寶想吃茄鯗來著,於是又開始哼哼唧唧撒嬌,“夫君……”
盛堯在他油汪汪的嘴上親了一口,涼聲數落,“夫憑子貴,恃寵而驕,才順了心意,就動手動腳。”
“哈哈哈……”喬知舒忍俊不禁,笑得東倒西歪,身子往後仰,還記得緊緊拉著盛堯的手,防止笑摔倒了去。
盛堯心裡也像是揣了蜜罐一樣,過去抱起喬知舒往床上放,“乖寶,睡會兒。”
喬知舒剛沾著床,就手腳並用的爬盛堯身上了,軟軟地請求;“哥哥陪。”
盛堯已經接受了夫郎小時候是個哭包,長大了是個粘人精的事實。
喬知舒因此高興了很久,這之後他的肚子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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崗兒到盛京之後,受邀在蕭府過的年。
蕭愈的母親是佩寧公主,他駙馬爹在工部任職,去年春夏跟著附馬爹下江南,也是為了巡視長江水利。卻意外和崗兒鬥起了茶,崗兒的成長是脫離世俗的,身上總有脫俗的傻氣,蕭愈很喜歡崗兒這個關注點很奇怪的小土包子。
小土包子得知當今聖上是蕭愈的外公,只是高興地說:“太好啦,蕭愈我要給你外公斟茶。”
蕭愈心裡舒坦,嘴上沒好氣地說:“你先給我斟,昨日帶你去冰嬉被你絆的險些摔脫臼,你這四肢也忒不協調了。”
崗兒不服氣,“哪有哇?我們江南雪薄,如果年年有冰可滑,我定比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