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讓江南雪薄的,快些,煮碗奶酥茶來吃吃。”
“在江州的時候,你鬥茶贏過我才有奶酥茶吃的。”
蕭愈:“你還有臉說?在江州我可是花了銀子的……”
崗兒固執地搖頭,規矩是規矩,說好了鬥茶勝者隨便提要求,扯銀子算什麽好漢?
“那你們盛京,還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你要答應再帶我出去玩,我才煮奶酥茶給你吃。”
蕭愈徹底服了,“沒有好吃的,盛京沒有比你的魚腥草更好吃的了,魚腥草我給你留著,你慢慢吃吧。”
“啊?”崗兒先驚訝地張大嘴巴,又傷心地怒了努嘴,“那好吧。”
崗兒爬起來,套了靴子蹬蹬蹬去抱了塊酥油回來。
家在盛京的蕭愈太可憐了,讓我來給他煮一碗奶酥茶吧!
過完年,崗兒就見到慶隆帝了。
慶隆帝的壽宴比過年還要熱鬧,還更盛大。皇親國戚、文武百官、還有外國使節紛紛赴宴,宴席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崗兒是一介布衣,在宮門口站著腳都凍僵了,才來了個小太監喚他進宮。
皇宮內戒備森嚴,哪兒都有皇城侍衛隊站崗或者巡視,小太監叫崗兒低頭,不許四處看,於是崗兒就全程盯著太監的腳後跟。
“在這兒候著,亂跑是要掉腦袋的。”太監吊著嗓子吩咐完就進殿了。
崗兒在外面吹著寒風聽裡面熱鬧的祝詞聲,等外國使節的壽禮都送上去了,才聽一個老人家用溫和有力量的聲音說:“今年江南傳來喜報,茶馬貿易欣欣向榮,朕深感欣慰,聽愛卿說,這趟回京還帶了個精於茶藝的小孩兒?”
王江緯連忙站起身來,“回陛下,是有這樣一個孩子,他兄長是跑萬裡茶道的商人,去年起開始負責江南銀葉與烏蘭友好貿易,家裡還開了一間茶樓,這孩子十一歲起就會製茶磚,研製的奶酥茶更是暢銷江州。這孩子與人交談常常說些感恩陛下的話,甚至專門研製了團茶賀陛下大壽。”
被子民愛戴,是個皇帝都喜歡。
慶隆帝龍心甚悅,呼喚女婿,“哦?蕭保文何在?”
“秉陛下,臣在。”蕭愈的附馬爹連忙站起來。
“朕記得,你去年下過江南,你可有聽說?”
蕭保文:“回稟陛下,臣去年三月下江州,於同年六月返京。駐留江州期間,正是江南春茶采摘售賣的月份,確實感受到了茶葉市場的繁榮,臣曾與茶農攀談過,他們俱都感恩陛下下令控制茶葉價格不可低於茶馬司定價……”
蕭保文說了一大堆好話,最後才道:“在江州,小愈時常去一座茶樓,回京之後仍然對那奶酥茶念念不忘,讚不絕口,可惜臣公務繁忙,沒能嘗嘗。”
“朕這駙馬,過於老實。”慶隆帝笑著搖了搖頭,對文武百官調侃了女婿一句,但是親近的意思不言而喻,又指著坐在蕭保文身後的外孫蕭愈。
“愈兒,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蕭愈連忙繞到殿中跪下磕頭,“愈兒給皇祖父請安。”
殿外的崗兒低著頭,腳趾頭在靴子裡翹起來,他聽見蕭愈的聲音了。可是好冷啊,皇帝每點一個大臣,大臣就要一頓好言好語誇獎皇帝,他在宮外站了一個時辰,在殿外還要站一個時辰……
蕭愈知道外面風雪刺骨,也擔心好友崗兒的身子骨,所以慶隆帝問他江南行有什麽趣事,他連忙回答:“愈兒去了江南一趟,在江州看見了百姓安居樂業,江州有喬家盛茶樓,讓喝茶吃糕的生活普及於市井,文人雅士常聚於茶樓觀茶戲,切磋對詩。愈兒親眼所見,更覺生活幸福,同時也下定決心,在工學認真學習,爭取讓百姓過上更加安全和便利的生活。”
他沒說和崗兒的關系,天子都不喜歡結黨之人,崗兒是王江緯帶來盛京的,他就別在皇祖父跟前摻一腳了。
慶隆帝喜歡小孩子,大臣女婿的話都不如他外孫的話有用,這才吩咐太監總管“讓朕瞧瞧那個江南的孩子。”
小布衣崗兒這才終於進了殿,小家夥不知道什麽叫怕,更何況他的好朋友蕭愈也坐在殿前一角。
“草民盛崗,叩見陛下。”
慶隆帝見殿中跪著的孩童十分瘦弱,頭上兩個可愛的小鬏鬏也表明了還是個總角小兒,心中的慈善之情更甚。他讓崗兒先起來,然後就迫不及待要看看王愛卿口中所言‘精湛的茶藝’。
崗兒就著太監們搬到面前的桌案,開始點茶,小家夥比打坐的和尚還要穩,動作也是熟練又流暢,最後在眾人驚歎地目光中,在茶碗上點了一個‘壽’字。
太監總管親自去端到皇帝面前,皇帝笑聲爽朗,“賞!”
“聽說你十一歲之時還研製了奶酥茶?為何會將奶和茶結合起來?”團茶,皇帝喝的多了去了,老人家好奇這個沒聽說過的‘奶酥茶’。
崗兒大大方方回視慶隆帝,小孩兒眼中清純沒有一絲雜質,太監總管見陛下並不介意,又念著盛崗一介草民,不懂禮數也是正常,便沒有開口喝止。
“我小時候肺不好,佛說醍醐灌頂,醍醐可治肺痿咳唾,於是我小哥就弄了羊牛奶研製醍醐,後來我病好了,醍醐也就變成奶酥了……”
慶隆帝大為感動,“骨肉兄弟,心手相連,有你們兄弟之情誼,方才有了這奶酥茶,此物含情,朕想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