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晚夏, 但仍舊是日頭正長的時候,六點過了一刻鍾後,西邊的夕陽還留戀著朝霞, 未曾墜落入夜。
有了午後那麽一通廝磨釋情,汪巒被以為自己會直睡到第二日去,可不想終是在晚飯前醒來了。且身子那說不出的地方雖是酸澀,卻並不覺得多麽乏累。
“九哥可還受得住?”祁沉笙一面從架子上取下衣裳,一面攬著汪巒軟痛的腰身, 引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若說受不住了呢?”汪巒挑眸看著祁沉笙,眼尾殘著半點水漬,轉頭便由著性子, 在祁沉笙的唇上發勁兒咬了一口。
“受不住了?”祁沉笙感到唇上的痛,卻全然不在意地笑笑,只是邊吻去了汪巒眼尾的淚痕,邊低低說道:“受不住我便隻好推了那約, 陪九哥好好歇歇。”
汪巒抵著他的下巴,不準他再吻上來,皺皺眉說道:“你是想著從這宴上尋出些端倪, 才要去的, 這會……又說不去就不去了?”
“自然是先陪九哥更重要, ”祁沉笙被推開了也不惱,半真半假地說道:“且不說有沒有端倪只是猜測, 便是真的有,大不了請大哥替我去也行。”
“越說越不像話了。”汪巒用指尖在他下巴上使勁點點,但也聽得出來,祁沉笙不至於會真的請祁默鈞出面。
果然很快汪巒的手便被祁沉笙握住了,聽他又蹭著自己的發絲說道:“那便沒法子了, 不能請大哥去,就只能我自己去——可我要是去了,肯定是放心不下九哥留在這裡。”
“那九哥說,我該怎麽辦?”
“這會不知道怎麽辦了?下午胡鬧的時候,怎麽不多想想?”汪巒轉眸又嗔瞪了他一眼,壓著唇咳嗽了幾聲,祁沉笙立刻從床頭端來溫水。
“好了,就是為著身子,九哥也別再氣了,”祁沉笙喂著汪巒喝了半杯水,身後順撫著他的後背,吻吻他的額頭哄道:“是我不對,是我只要見了九哥,便忍不住……”
“還說——”汪巒想要從他懷中掙出,可無奈腰上實在沒有力氣,那處更是稍稍牽扯便惹得他險些失聲而呼,隻得又被祁沉笙牢牢地抱住了。
“不說了,不說了。”祁沉笙殘目之中分明含了笑意,用手小心護著汪巒的後腰,又連連在他頸側親吻:“九哥放心,耽誤不了什麽的,一會我抱著你去就是了。”
這哪裡是什麽好主意?汪巒心中暗暗念叨著,但也知道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法子,隻得靠在祁沉笙懷中,閉目又歇息起來。
祁沉笙合意地摟著汪巒,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直到耗著確實晚了,才親身幫懷中人收拾穿戴妥當後,才抱著他出了門。
豐山伺候在汪巒身邊長了,當然知道這種時候什麽嘴多不得,一路上頭都不多抬一下,隻按著之前阮吉說的方向,下了車後便將兩人引入了西院。
只是豐山不曾聽說過那浣紗樓,祁沉笙卻並非如此。
下了車後,他抱著汪巒走了沒多久,就察覺到了些什麽,喚來豐山問道:“這是誰定下的地方?”
豐山不疑有他,十分乾脆地說道:“是三少爺呀,據說是剛從三老爺手裡得了這處地方,所以才打掃乾淨了請各位少爺來呢。”
“是嗎……”祁沉笙低念了一聲,目色深冷地看向道路盡頭,那座為煙柳院牆所半掩的三層小樓,“這事倒是有幾分意思了。”
“什麽?”汪巒正倚在他的懷中,自然聽到了祁沉笙的話,不由得也輕聲問道:“這地方可是有什麽問題?”
祁沉笙收回目光,望向汪巒時又升起了幾分溫度,嘴邊卻仍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九哥,咱們這一趟怕是真的來對了。”
汪巒打量著祁沉笙的神色,心中頓時生出許多猜想,但最終卻任由它們劃過,並不過多糾結。
來都來了,自己又在這個人懷裡,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豐山隱約聽到了他們間的對話,隻守著分寸就當沒聽著,三人就這麽各懷心思地終於走入了浣紗樓所在的小院中,迎來的卻是更多各懷心思的人。
因著汪巒倦怠晚起,他們來得已經算遲了,還未等進樓就聽見裡頭傳來好些人聲,汪巒細細聽去,那些聲音有幾個白日裡都聽過,但也有不曾聽過的。
“是二哥來了!”這一聲呼喊卻是祁家四小姐如蓉,她先前還有些怕祁沉笙,眼下似乎是玩得正歡,倒是把懼意衝淡了不少。
那樓中其他人聽了,紛紛側目看來,見著祁沉笙抱著汪巒走來,臉色更是各有不同。
汪巒早已橫下心,全當什麽都不知道,祁沉笙便更不在意這個,讓豐山退下後,就自顧自地抱著汪巒走了進去。
“我正跟老六說著二哥呢,可終於來了。”雖說是祁朝輝擺宴,但此刻樓中卻並不見他的身影,反而是祁暮耀在費心張羅。
午前那一次莽撞,可算讓這位祁家五少爺長了記性,小心翼翼地迎著他們進來,生怕嗓門大了,再驚著二哥的心尖人。
眼前這小廳中倒是處處簇新,一應桌椅屏風、電燈玻璃都泛著光,因著地方本就不大,所以乾脆也沒分什麽主廳飯廳,直接把整個一層都打通了,中間擺上宴席。
而隨著兩人的到來,原本十分熱鬧的宴廳中,也稍稍安靜了幾分,汪巒到底還記掛著事,靠在祁沉笙的懷中,不著痕跡地環顧起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