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悟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出去過,不管是剪頭還是買衣服,都是父母親自帶著。
打小父母就擔心他總是困困的,被人抱走了估計都懶得喊。
所以他長這麼大,不管去哪兒身邊基本都會跟著人。
聽殷無執說要帶薑悟一起去剪頭,姜媽還有些猶豫:“那我讓司機送你們。”
“不用,我們自己騎車就去了。”
“硌。”
殷無執看身邊人,道:“什麼。”
“硌。”
殷無執揉一下他腦袋,道:“叫的好,不許再叫了。”
薑悟:“。”
姜媽笑了一聲,“他說坐車硌得慌,我讓人開車送你們吧。”
兩人一起坐在車上,殷無執繼續托腮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陣,他很隨意地把手臂伸過來,搭在了薑悟身後的座椅上。
姜悟沒在意。
殷無執很自然地朝他靠了過來,道:“你想剪什麼型?”
“剃光。”
“又想著剃光。”殷無執的手按在他腦袋上,目光落在他側臉上,道:“變成光頭,你皇后萬一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薑悟:“。”他已經感受不到皇后的愛了。
“最近天熱,剃光了比較曬頭皮,還是老老實實剪短點吧。”
殷無執在他頭毛上抓了一把。
薑悟道:“走開。”
沒什麼波動的語氣,可殷無執偏偏聽出了一點生氣,他收手,道:“怎麼了,不高興,給你買冰激淩?”
姜悟往一邊兒癱,脖子都折在車窗上,殷無執伸手扳著他的肩膀把人拉回來,讓他自然地靠在自己肩膀,“剪完頭就買。”
薑悟表情喪喪地被他牽進理店,在椅子上坐下。臨近開學,理店的學生不少,殷無執找店員要了效果圖,跟薑悟一起看:“你剪這個齊耳怎麼樣?”
“哦。”
“或者這個?”
“。”
殷無執連續挑了幾個,薑悟都很無所謂,他問殷無執:“你剪什麼樣?”
“我想稍微燙一下。”殷無執翻著,明顯感覺身邊氛圍不對,一抬頭,薑悟直接往一邊兒癱了下去。
那邊什麼都沒有,這麼癱下去得摔地上。
這簡直喪起來不分場合。
殷無執急忙伸手,一把將他拉到懷裡,道:“怎麼了,怎麼又……”
他意識到了什麼,道:“但高中生好像不讓燙頭。”
薑悟的臉埋在他懷裡,腦袋頂上全是怨氣。
“好像也沒特別喜歡的型,我就不剪了吧。”
薑悟的臉慢悠悠地從他胸前揚起來,剔透眼珠望著他。
剪完頭,殷無執挑挑揀揀,找了個乾淨的刷子將他脖子上的茬兒刷掉,問他:“吃冰去?”
“打遊戲。”
“你想打遊戲?”
“嗯。”
殷無執讓司機把他們送到了電子遊戲廳,薑悟自己乖乖在椅子上坐下,對他說:“你玩,我等你。”
殷無執挑眉。
皇帝陛下心情又變好了,這是給他的獎勵。
殷無執故意道:“我玩起來可能很瘋,你大概要等很久。”
“嗯。”滿臉都寫著心甘情願。
殷無執的心忽然滾燙了起來,他拉住薑悟的手,道:“要不,我們一起去溜冰吧。”
薑悟:“嗯。”
姜悟喜歡這種不費力氣滑來滑去的運動,他很小的時候就會給自己偷懶,溜冰鞋和平衡車都會踩,後來選擇平衡車是因為溜冰鞋還得穿。
殷無執牽著他的手,“我加了,你要跟上。”
薑悟:“嗯。”
說讓他跟上,其實薑悟基本只是單純地保持了一下自己的平衡,整個人都在被殷無執帶著跑。溜冰時帶起來的風吹過薑悟耳畔,他轉臉去看殷無執,對方飛揚的眉梢像極了前世的鮮衣怒馬。
前世的殷無執偏執,瘋癲,幾乎把所有的耐心都花在了他身上。後來薑悟跟他大婚之後,他的獨佔欲便更加強了,雖然薑悟並不討厭他這種過於極端的感情,可他時常能看到,殷無執在面對外人的時候,眼角眉梢的那種隱忍與冷漠。
他所有的情緒都被薑悟牽引著,薑悟多吃半碗飯都能讓他心情愉快起來。
相反,如果姜悟不高興了,那整個皇宮都要被皇后的低氣壓籠罩。
所以,其實殷無執如果沒有以前那麼喜歡他了,也沒什麼不好。
薑悟抬腳試圖跟上他,但他被拉著滑還好,一動就明顯感覺出了跟殷無執度的差距,只是這一下,他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趴去。
殷無執及時把他拉起來,另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腰,滑輪迅旋轉,然後直直往護欄撞去。
薑悟被他護著伸手,重重撐了一下欄杆,防止殷無執腰部撞在上面。
兩人一起停下。
薑悟的腦袋被他抱在懷裡。
殷無執看了一眼身後護欄,他都做好被重重撞過的準備了,沒想薑悟突然伸手,緩衝了一下。
低頭看懷裡的傢伙,對方已經直起身子,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殷無執蹲下來拉他的手,道:“撞到沒?”
“沒。”
四目相對,殷無執跟他一起坐了下去。
姜悟開躺,殷無執也跟一起躺,不知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悄悄揚了揚嘴角。
身畔滑來了一個路人,對方道:“打擾一下,我看兩個小帥哥滑的那麼好,能不能幫忙帶一下那幾個不會滑的?”
對方伸手一指,只有幾個女孩子正小心翼翼地扶著護欄前進,走幾步趴一下,明顯都是新手。
薑悟懶得理,他閉上眼睛,兩隻撐過護欄的手臂酸溜溜的,一點力氣都沒了。
“不好意思。”殷無執道:“我們都累壞了,你另外找人吧。”
拒絕了來人,殷無執翻身看向身邊的薑悟,在溜冰場閃爍的燈光裡,薑悟的臉也忽明忽暗。
……什麼樣的人能讓薑悟這種懶蛋下意識伸手保護?
難怪這傢伙總是對著他叫皇后,還趴在他胸前一邊哭一邊問他頭呢。
殷無執有點放心,又有點不高興。
放心的是那個皇后似乎就是他,不高興的是那只是他的前世。
難怪他打小就對自己不一樣。
是對著另一人的懷念啊。
殷無執酸了一陣,看了看時間,然後伸手來推他:“薑悟,醒醒,回去了。”
薑悟睡著了。
殷無執無言了一陣,把他背在肩膀上,然後提起溜冰鞋。
什麼啊,還把他當皇后呢,哪有這麼不貼心的丈夫。
姜媽不在家,殷無執一路把他背到樓上,將人放在床上,薑悟軟軟哼了一聲,手指伸出,無意識地卷啊卷。
殷無執的手撫過自己肩前,什麼都沒摸到。
他跟著上床,伸手握住薑悟的手指,對方的手指安靜下來,乖巧地勾著他的,沒了動靜。
殷無執一動不動地望著他,腦子裡想到了那個花裡胡哨的夢,臉龐逐漸漲紅。
那兩份完全不同的歷史,究竟是怎麼回事。歷史上的殷無執,明顯就是個男的,他倆是怎麼在一起的。
殷無執起身,手指剛跟他鬆開,薑悟就:“哼。”
殷無執試探性地把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去,薑悟安詳了下來,抽回,薑悟便不安地皺眉。
殷無執只好完全與他十指交纏,心情十分複雜。
薑悟到底喜歡的是哪個殷無執。
是青梅竹馬的殷無執,還是皇后老婆殷無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