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悟命人把他搬到了殿門口,一起觀刑。
谷太醫終於趕到的時候,便發覺殷無執跪在了殿外,旁邊站著一個持鞭的太監。
薑悟說:“打。”
他試探地上前行禮:“臣參見陛下。”
“嗯。”薑悟點點頭,谷晏道:“不知陛下,有何不適?”
齊瀚渺認為被青豆噎到,好像對陛下顏面有損,下意識去看薑悟的臉色,想確定究竟是含糊過去,還是實話實說。
薑悟已經道:“朕遭人行刺,傷了嗓子。”
一聲鞭響。
谷晏急忙去盯他的脖子,沒看出端倪,薑悟已經指著挨打的殷無執道:“他膽敢在朕的白粥裡投放青豆。”
谷晏心頭一驚:“可是摻了毒?!”
鞭聲之中,齊瀚渺為殷無執辯解道:“絕無此事。”
薑悟也沒有誣陷殷無執:“撐到朕的嗓子了,疼。”
他張開嘴示意谷晏來看,後者木了一下才湊上前,捏著他的下巴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道:“……是腫了,臣給陛下備些涼片含著。”
“嗯。”
谷晏默默走到一側去翻藥箱,一邊來給齊瀚渺使眼色:就這?
齊瀚渺歎息著搖頭。
他當然知道天子是在小題大做,可雖然天子懶惰至極,但這件事的確是因殷無執而起,他挨頓打,倒也不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年輕人的幼稚與率性的。
這麽一想,齊瀚渺忽然覺得,也許天子是在借故教世子殿下為人處世。
谷晏取出涼片讓薑悟含住,又給他留了一小瓶,囑咐疼的時候使用。
受傷的喉嚨被涼意撫慰。薑悟喪喪地想,不經過別人的同意就輕易在別人粥裡放豆,不管別人怎麽理解,反正在喪批看來,這就是極為嚴重之事。
當然了,如果只是單純因為惹到喪批,殷無執夠不上一頓鞭刑。畢竟活著就已經很累了,喪批並不想追究這些事。
但誰讓歷史上殷無執殺了薑悟呢?喪批只能見縫插針,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因為青豆卡嗓子就罰人鞭刑的昏君,讓所有人都知道殷無執殺薑悟是薑悟活該。
挨完了鞭刑的殷無執來到薑悟面前,重新跪下。
薑悟問他:“你心裡是不是在怨朕不講情面?”
“臣不敢。”
不是不怨,而是不敢。
成功欺壓到人的薑悟稍微滿意,他道:“恰好,谷太醫在這兒,你便脫下衣裳,讓他看看傷勢。”
“臣無礙。”
殷無執垂著睫毛,從過於冷漠的表情和語氣來看,分明不像是剛挨過二十鞭的人。
畢竟是自幼在戰場上摸滾打爬的人,這點傷勢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麽,早知道打他五十鞭好了。
薑悟道:“你若不肯看,朕便再打你二十鞭。”
“陛下請便。”
這孩子怎麽這麽倔?齊瀚渺忙道:“奴才這就帶世子殿下去看傷。”
他伸手來拉殷無執,谷晏也上前去,道:“殿下,你背後已經出血了,應該及時處理。”
殷無執抿了抿發白的嘴唇。
薑悟心頭浮現困惑。
人類的軀體會產生痛感,這帶來他們趨利避害的本能,殷無執怎麽好像,想再來一次?
殷無執終於被勸走了。
薑悟被人搬過去看。
正要寬衣的殷無執一看到他,便立刻停下了動作,目光冰寒:“陛下還有何事要交代?”
“朕要看你脫衣裳。”
殷無執神色陰鬱不定。
谷晏見狀,隻好來哄薑悟:“陛下,世子殿下傷的很重,萬一汙了陛下的眼……”
“閉嘴。”薑悟慢吞吞地說:“快把他衣裳扒了,給朕看。”
“又不是姑娘家。”谷晏說服不了天子,隻好來勸殷無執:“何必扭捏。”
殷無執:“……”
薑悟成功看到了他的身體,骨骼均勻,肌肉蓬勃。
“朕要近一些看。”
兩個太監又把他抬近了一些,殷無執眉心微微抽了一下,看著他的目光隱隱染上幾分狼一樣的狠厲。
薑悟透亮的、無機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清澈如初生的嬰兒,又淡泊的像絲毫未將他看在眼裡。
“還好,傷的不是特別嚴重。”谷晏道:“擦些藥,養上幾日,就會結痂了。”
這傷勢對於殷無執來說的確不重,卻足夠讓他看清楚昏君有多喜怒無常。
如果說今日大殿上是在說明對他的器重與寵愛,一顆青豆則讓他看透了天子的無情與無意,他不是喜歡,而是玩弄。
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輕易捧到頂端,再隨意摔向地心。
做為人類來說,殷無執這具軀殼的確足夠出色,薑悟將魔掌伸向他胸前,再次被他握住了手腕。
這一次,殷無執沒有刻意弄疼他,只是單純地桎梏著:“臣在療傷。”
谷晏迅速為殷無執上了藥,也許是為了躲開薑悟,殷無執自己下床取過了紗布,道:“有勞太醫,其余我自己來就好。”
谷晏頜首,沒有多留。
殷無執的外袍被抽爛,染了血跡,無法再穿。
齊瀚渺重新為他找來了衣裳,薑悟掃了一眼,卻道:“換。”
齊瀚渺柔聲道:“其余的怕是不適合。”
“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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