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執:“……”
他通紅的眼睛被水光覆蓋,攥緊的指甲深深陷嵌入肉中,刺痛讓他稍微清醒,可辯駁卻蒼白無力:“不是的。”
“那你前日為何親朕?”薑悟說:“難道是想把朕親死?”
聽到死字,殷無執立刻找到自己的聲音,語無倫次:“是,我就是想……”
他狠狠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彌漫在唇間。
親死?這算什麽報復?薑悟說這種話,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殷無執心中越發冰涼,甚至覺得可笑。
他怎麽會喜歡這樣的東西,薑悟根本不配被喜歡,無論是從一開始宣他入宮,還是如今無情地揭穿他所有的心思。
他那樣小心翼翼地對他,可薑悟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他心口劃刀子,每一刀都乾淨利落,不留余地。
“殷無執。”無論是出於殷無執喜歡他,還是出於殷無執恨他,薑悟覺得他都不會拒絕自己這個提議:“你過來,朕允許你親死朕。”
第45章
第二日,陳子琰一覺醒來,便發現殷無執正在門外的牆根坐著。
他偏頭看了一眼少年偏紅的眼角,若無其事地把門關好,道:“一大早的,坐這兒幹什麽?”
聽到聲音,殷無執回神站起,平靜道:“陳兄早。”
“早。”
“我要走了。”
陳子琰:“?”
“我昨日已經連夜向太皇太后道明原委,準備出發去齊王封地徹查馬匪一事,”手裡紙張發出聲響,殷無執頓了頓,抬手遞給陳子琰,道:“這是我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關於如何應付陛下的建議,日後你一人留在宮裡,務必小心行事。”
陳子琰接過來,寥寥掃了幾眼,大概就是關於天子的行為分析,還有一些常見的小毛病和小喜好。
他抬眼看向殷無執,後者已經彎腰拿起放在地上的佩刀,他來的時候也是掛著佩刀的,只是進宮面見天子被沒收了,此刻要出宮,自然是又還了回來。
“你真的要走?”
“嗯。”殷無執以為他是害怕,又回身寬慰道:“其實陛下沒有那麽可怕,只要順著他哄著他,還是很好相處的……如果他不想批折子,就會跟你談交換條件……答應他就好了。”
薑悟一覺醒來。
眼前出現了一張探頭探腦的臉,看上去已經年紀很大了,嘴角和眼角都已經有了皺紋。
“醒了。”皇祖母的聲音聽上去很沒好氣:“醒了就起來,別再癱著了。”
她被人扶著讓開位置,立刻有一乾宮人扶起薑悟,並給他擦臉穿衣。
薑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文太后,眼珠繼續轉動。
文太后道:“別看了,殷戍已經走了。”
薑悟目光定在她身上。
太皇太后道:“你到底是如何欺負人家了,害得他大半夜的去尋你母后討公道,還鬧到了我萬敬宮來。”
薑悟的目光又換到她身上。
文太后:“具體的沒多說,就是紅著個兔子眼,再怎麽說,那也是我親妹之獨子,悟兒,你這回可是有些太過分了。”
皇祖母:“皇帝,你快些把事情說清楚,若是給定南王妃知道,她定是不肯罷休的。”
文太后:“定南王與定南王妃伉儷情深,兩個人感情好的跟一個似的,定南王去南疆打仗都帶著她,兩人成親這麽多年,也就殷戍這麽一個孩子。”
皇祖母:“你從實招來,若有什麽不妥,還得讓你母后趕緊去定南王府幫你賠個不是。”
文太后:“此前也是我硬要留他在宮裡的,你若真欺負了他,我也定然難辭其咎。”
皇祖母:“就算是為了你母后和定南王妃的姐妹之情,你也得好好反思自己,你這孩子,總看著我們幹什麽?”
薑悟的眼珠跟貓似的,哪個說話盯哪個。
聽到這一句,他才道:“殷無執說朕什麽了。”
皇祖母:“人家倒也沒說你壞話,隻說要去幫齊王徹查馬匪之事,我想著此事事關重大,就讓他去請示太師和丞相。”
“馬匪?”
“正是,齊王那折子他拿給哀家看了,若當真是趙國在騷擾邊境,便是非同小可,自不可輕率。”
文太后擰眉道:“這次委實有些奇怪,分明前兩年才簽過停戰書……”
她與太皇太后對視一眼,後者略顯凌厲的目光落在薑悟身上:“皇祖母問你,你準備這樣墮落到幾時?”
薑悟語氣古井無波:“到死。”
“你……”太皇太后起身,文太后急忙攔住了她,皇祖母看著他,明顯氣的不輕:“你近來真是越來越荒謬,襄王都比你懂事的多。”
文太后歎息:“如今這不是沒什麽大事麽?母后先消消氣。”
“皇帝。”太皇太后平息怒火,道:“此前你能登基,是我姑蘇一脈聯結常陳聞左等氏族力挺,我等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要一個好皇帝,你現在,實在是讓皇祖母很失望!”
薑悟開始後仰,齊瀚渺急忙拿身子撐住他,後仰不行,他便沒有再動,懶懶道:“朕願意禪位給五弟。”
“悟兒!”文太后急忙按住怒火衝天的太皇太后,臉色難看道:“你說什麽呢?母后,母后不要生氣,您先回去,我再勸勸他。”
太皇太后明顯被氣的不輕,她拂袖出門,遠遠地,姚姬正在往這邊來,一看到她便立刻側身貼在了牆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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