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眨眼到了晚上,臨睡前,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走入了宮內,“陛下,奴才來給您送安神茶了。”
殷無執上前,那太監卻是一笑:“世子殿下負了傷,還是奴才來喂陛下吧。”
他繞過了殷無執,貼心地取過杓子喂給薑悟。
殷無執眉心一跳,看著他笑意淺淺:“陛下,燙不燙?”
薑悟哼一聲,繼續被喂。
殷無執問一側的齊瀚渺:“陛下晚上入睡何時還需要安神茶了?”
“也是最近才養成的習慣。”齊瀚渺道:“這薏仁兒是太皇太后宮裡的,秦公公新收的乾兒子,人很乖巧,每日都會來送茶,陛下也喜歡那個味兒,就留著了。”
薏仁兒。
這什麽名字,也不嫌犯惡心。
薏仁兒喂薑悟一口,便拿袖子沾一下他濕潤的嘴唇,再喂一口,便再沾一下,沾的時候還從這邊嘴角沾到那邊嘴角,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子嘴漏,或者是他閑的抽風。
“陛下,怎麽樣,不燙吧?”
這話已經問了不止一遍了。
“陛下今日比昨日還要俊俏,待喝了這碗茶,好好睡上一宿,明日這皮膚水靈靈的,必然更加好看。”
這奴才真瞎。
“明日無朝,若是陛下願意,奴才還來帶陛下去蕩秋千,好不好?”
所以在他走的這段時間,薑悟還被他推著去蕩秋千了麽?!
也許是喚起了薑悟不錯的回憶,他嗯了一聲。
還嗯。
殷無執傷口又開始疼了。
他陰沉著臉道:“他日日來都是如此。”
“可不麽。”齊瀚渺說:“小嘴兒甜著呢,太皇太后也是聽他說話討喜,是個小開心果,才特別讓他日日過來給陛下送安神茶。”
開心果,這分明就是蜂蜜摻了膠,糊得人肺孔都要堵了。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太皇太后和文太后還特別命人排練歌舞,準備好好讓陛下放松一下呢。”齊瀚渺說著,又歎了口氣:“可惜陛下要立秋無塵為後,把太皇太后給氣著了,不然這兩日就該安排上了。”
話音剛落,眼前忽然人影一閃,下一瞬,瓷杯爆裂之聲響在耳畔。
齊瀚渺抖了一下,懵逼地朝前看去。
殷無執直接掐著太監的脖子把人提了起來,氣勢逼人,語氣陰森如鬼:“你剛才在做什麽?”
太監雙腳懸空,臉色紫紅,幾乎要喘不過氣:“奴才,奴才只是給陛下試了下溫度……”
“你那髒嘴,也配給陛下試溫度。”殷無執戾氣橫生,手上猝然收緊,齊瀚渺一個激靈衝過去:“殿下,殿下不可啊,這可是太皇太后宮裡的人,殿下……”
“殷無執。”薑悟也開了口,命令道:“放手。”
這家夥,怎麽比他還像昏君。
太監被他甩在了地上,椅子被撞擊挪動,刮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薑悟聽到他說:“滾。”
齊瀚渺急忙把人扶起來往外去。這廂,薑悟望著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你在發什麽瘋。”
殷無執轉臉看他,道:“什麽人都能拿嘴碰你的茶,你也不嫌惡心。”
薑悟道:“你不要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殷無執怨恨望他:“我在你這裡,得過寵麽?”
送薏仁兒出門的時候,陳子琰正好從外面進來,見狀問道:“發生了何事?”
齊瀚渺先把那太監送走,才將剛才的事情與陳子琰說了一通,猶豫道:“世子殿下此次回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陳子琰安撫道:“阿執應該也只是擔心陛下的安危,誰知道那太監口中可藏有什麽。”
齊瀚渺道:“那是太皇太后的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
太極殿內落針可聞,陳子琰走進去,命人把地面收拾了一下,殷無執已經面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
“怎麽樣,你傷如何,可是又扯到了?”陳子琰沒提剛才的事情,殷無執聽到他的聲音,神情才微微松動,道:“無事,拿住他一隻手足以。”
“今晚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裡交給齊給使。”
薑悟難得又一次看到他倆同時出現,道:“今晚便由陳愛卿……”
殷無執一抬手臂,把桌上一套玉質茶具打落在地。
等那聲音消失,薑悟平靜地繼續:“留下侍寢。”
殷無執直接拉過陳子琰,將其拽了出去,後者踉蹌了幾步,終於站穩後無奈道:“陛下其實就是為了刺激你,你走後這段時間,他可從未宣我侍寢。”
“他為何要刺激我。”
“……我也不知。”要說天子喜歡殷無執吧,陳子琰的確沒看出來,可要說不喜歡,卻又好像帶了那麽點特殊。
殷無執顯然也清楚這一點,他不容置疑地道:“晚上我守著他。”
陳子琰壓下心中複雜情緒,適當提醒:“有話還是說清楚,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入夜,齊瀚渺正準備命人搬天子上床,便見殷無執直接走了過來,他一隻手把布袋皇帝扛起來,用不容置疑地語氣道:“今晚我守夜,都出去。”
齊瀚渺遲疑地去看薑悟,後者掛在對方肩頭,氣若遊絲:“都下去。”
今日的殷無執顯得尤其不一般。
這大抵就是說書先生講的因愛生恨了,他難得露出如此凶態,薑悟覺得自己得給他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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